她在地上磕头,烧纸,兰娘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热,下山的时候忍不住抱住她。
“娘,我婆母她待我极好,从不曾苛待过我,温柔细致,比这徐家村大多的亲娘待自己的闺女都要好。”
宋氏眼睛红了,太阳下,她摸摸兰娘的头发,声音温柔。
“梦觉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吧,可娘都还记得。你比你妹妹懂事的多,她不知道为何生下来便骄纵不已,你又爱让着她,那时候晨起娘给你们二人梳头,你妹妹总爱抢先,你的头发便都是乳母给你梳的。后来,娘总是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多给你梳梳头发呢?为何,没有多抱抱你呢?”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那个懂事的孝顺的总是容易被忽略。
直到她被忽略到走丢了,宋氏才幡然醒悟,痛彻心扉。
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原谅那个没有及时为梦觉梳头的自己。
兰娘心中发苦,忍住泪说道:“娘,婆母日日为女儿梳头,往后,女儿晨起便不梳头,还要劳烦您帮女儿梳。”
宋氏抱住她,在太阳下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她怀胎十月,生子时骨开十指,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啊!
哭过之后,宋氏把一只手镯套到了兰娘的腕上:“女婿如今家大业大,你不缺这样的好东西,可这手镯是娘自打十来岁便开始戴着的,是宋家祖传的,往后,娘传给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宋氏此时管不了其他,往后的人生里她就是要偏爱兰娘一些。
下了山,兰娘扶着宋氏,去看她曾经割猪草的地方,看她摘野果子的地方,绘声绘色地说自己如何找蘑菇抓野鸡抓鱼的,还亲自挽了袖子去河里捞鱼。
“这野生的鲫鱼炖汤鲜美得很,娘,您难得来一趟,我今日亲自下厨给您炖汤喝好不好?”
野生鲫鱼两面煎黄,放点葱姜清水,与豆腐一起炖半个时辰,汤汁发白浓郁可口,是一道很滋补的汤品,也非常地好喝。
宋氏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兰娘的眼神都是爱意。
不知道为何,梦知也是贴心的,时不时就往她跟前凑,可她总觉得,兰儿才更让人舒服贴心。
兰娘带着宋氏在外头的时候,顾亭匀正坐在书房里看信。
他每日都收到许多信件,有些看有些不看,有时候还要写信寄回去,今日也要写一封信回去,托人提前安排婚事。
许多要准备的东西他都要提前许久让人备好,以免到时候太过仓促。
小厮送来一碗茶,是他惯常爱喝的雨前龙井,清香扑鼻,和一口神清气爽,回甘无穷。
可今日的茶,竟有些异样,他把小厮喊进来。
小厮便跪在地上道:“茶是夫人临走之前亲手烹煮的,夫人说加了药材进去。”
顾亭匀时常饮食中被兰娘添加各种药材,用来调节身子,他便也没有在意。
可这茶越是喝,越是烦躁,直到身上难受起来,他皱眉放下书信,正打算喊彰武进来把自己推回卧房,就听到有人敲门。
外头有一道纤弱女声:“大人,奴婢是阮夫人身边的丫鬟喜鹊,阮夫人有话要奴婢转达给您。”
顾亭匀知道兰娘是去陪同宋氏了,便道:“进来。”
喜鹊推门走进来,她今日特地打扮一番,其实姿色倒不是多么超凡脱俗,只能算清秀可人,但喜鹊有个特长,那便是胸大腰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十分惹眼。
她今日又用了熏香,低眉顺眼跪在地上,声音娇甜:“大人,我们夫人说了,要带大小姐出去多走走,您身子不好,若有需要之处只管吩咐奴婢。”
顾亭匀心中火苗乱窜,他机警地察觉到不正常,余光瞥到案上的茶碗,再看看地上的女人,心中冷了几分。
那茶里不知道究竟下了什么,药性十分厉害,顾亭匀猛地摇头,可还是出现了幻觉。
甚至感觉到眼前跪在地上的人是阿兰。
女子笑颜明媚,搔首弄姿地勾引他:“大人可是不舒服?奴婢伺候您可好?”
她一步步朝前走来,那张脸分明就是阿兰的!
而顾亭匀身上有些颤抖,大汗淋漓,眼前重影一片一片,女子的娇笑声入耳,让他头晕目眩四肢发麻。
可就在女子走上来要碰到他手的一刹那,顾亭匀抓起旁边的茶碗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喜鹊尖叫起来,额上鲜血直流,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顾亭匀总算冷静了些,厉声喊道:“彰武!”
彰武早被支走,外头有小厮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了,见喜鹊坐在地上捂着带血的额头哭,而顾亭匀面色怪异坐在书桌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是好。
顾亭匀咬牙道:“去喊夫人回来,就说……本官不适。”
兰娘钓鱼钓得上瘾了,宋氏在旁拍手叫好,母女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见了小厮跑得满头大汗说顾亭匀不适,兰娘心中一急,忙丢了手中还未把鱼儿弄掉的鱼钩,心急火燎地往家赶去。
她一路赶到书房,见顾亭匀垂着头坐在那,双手紧紧地握住椅子扶手,看样子痛苦极了。
心里猛地一疼,兰娘赶紧过去要给他把脉:“匀哥,你怎么了?”
顾亭匀勉强抬起头,眼睛血红,里头都是痛楚,他声音艰涩暗哑:“坐上来。”
兰娘一顿,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掰住她的下巴,舌头直接探进她的口腔,带着颤抖疯狂地肆虐起来。
他这样子很明显是不正常的,浑身滚烫,大汗不止,如铁一般坚固,兰娘心中惊疑四起,直到衣衫被他撕掉,他坐在椅子上,而她则是面对面地坐在了他怀里。
兰娘慌乱地看着他:“匀哥,匀哥,你别吓我。”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摸着她的脸,而他自己那如镌刻一般的清俊五官,此时添了另一种蛊惑人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