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娘有孕的事情瞬间成了全家上下最令人高兴的事情。
顾亭匀原本的自责心情被要成为人父的喜悦代替,他已经三十多了,旁人十九岁生子,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十来岁了,而他与兰娘错失了曾经的女儿,如今总算又要迎来新的孩儿了。
原本因为有兰娘在,顾亭匀在吃穿用度各方面都很注意,让人特地去搜寻些上好的东西,此时更是小心。
他不仅让人立即去全国各地搜寻大量的补品,燕窝等都要最好的,且亲自写信给交好的故交,向那些已经为人父的朋友虚心学习如何照料有孕的妻子。
兰娘忍不住笑,她觉得顾亭匀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她原本就是个大夫,还能不知道如何照料自己么?
这一年过年,顾家十分热闹,上下都欢欢喜喜的,而兰娘与顾亭匀花银子买了许多的米面与猪肉送给附近的百姓,人人都赞他们夫妻二人善良仁义。
而顾亭匀喝了那泣心莲一个多月,腿脚处还真的有了好转,先是有了些知觉,后是拄着拐杖能稍微往前走一点,不多,也就三五步的距离,但这比之前实在是好太多了。
兰娘很是满意,就算顾亭匀能扔掉拐杖还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但看着他拄着拐杖朝前三五步三五步地挪动,就发自肺腑地替他感到高兴。
而顾亭匀很在意她的身子,每日晚上都给她说书,说的也都是自己书上看到的有趣的故事,偶尔自己编些故事,想着让兰娘放松心情,这样睡眠会更好。
兰娘听着听着,倒是也上瘾了,每晚都靠着他听完他说的故事才睡着。
晨起,他给她画眉,胎儿才一个月,他便不让她弯腰了,次次都亲自给她穿鞋。
兰娘起初觉得别扭,若是旁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日日在屋中给一个女人穿鞋,说不准多数人笑话他呢。
可他非要如此,兰娘只能随他去了。
时间一久,那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吃饭的时候鱼刺给她挑出来,虾剥好再放她碗里,粥总是给她弄得温度正适合吃才会放到她跟前。
总是一个不注意,他递过来一把剥好的瓜子仁,一小碗皮都剥好的葡萄,种种细节,都透着深深的爱意。
第二年,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特别快。
从春日到夏日,一忽儿的功夫便过去了。
兰娘被保护得极好,顾亭匀仿佛是被她吓怕了,一会儿不见她都要去找。
他拄着拐杖走得很不方便,也非常地慢,但总比不能走要强。
兰娘也安心养胎,期间收到阮家来信,得知她爹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一切都很顺利,心中也替他们觉得高兴。
而顾亭匀与她也已经商议好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也启程回京城。
一方面是京城那边皇上数次让人催促顾亭匀若是身子恢复好了,还是回京城比较好。
一方面也是兰娘思念爹娘,顾亭匀不忍心让她与阮家才相认没多久便常年分割两地。
这年九月,兰娘肚子挺得老高,算着日期随时随时都要发动了。
家里稳婆请了三个,都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又加上兰娘所办的那个医术学馆,大夫也是不缺的,可顾亭匀还是睡不好,他总怕着会出什么问题。
比起来兰娘淡定了许多,她给人看病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凶险的状况,生孩子是要面临危险,但大多人应当都会顺利挺过去的。
可真到了发动那一日,她还是怕了。
生产的那种疼切身体会之后便知道究竟有多疼,疼痛袭来的时候甚至想死!
顾亭匀急得不行,让人捧出来一大盒金子,对着稳婆道:“谁若能让她减轻痛楚,这金子便都是谁的!”
三个稳婆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心里自然都非常想要!
可都为难地说:“顾大人,这生孩子哪里有不疼的呢?奴婢真的没法子……”
原本生孩子是不能让男人进去的,可顾亭匀非要进去,但兰娘看到他就更委屈更绝望,哭得头发都散乱了,不住地求救。
“匀哥,救我……好疼,太疼了……”
顾亭匀心疼得眉头蹙在一起,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疼得浑身都在抖,心里恨不得替她去受苦。
他又非常后悔,为何一定要生孩子?若是不要孩子,她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炼狱时刻了!
最终,稳婆忍不住道:“大人,您在这不出去,夫人也容易分神,使不上劲儿,不如您还是出去吧。”
见兰娘哭得厉害,顾亭匀也有些心慌意乱的,半晌听了稳婆的话出去等了。
可隔着一道门,他依旧听得见里头兰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一下一下,也叫他疼得恨不得打死自己。
整整两个时辰,外头从晚霞漫天到月亮高挂,屋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啼哭,那哭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顾亭匀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推门而入,直接火急火燎地走了进去。
彰武等人震惊地看着他的身影,纷纷喊了起来:“大人会走路了?大人会走路了!”
里头稳婆喜笑颜开,用纱巾把小婴儿擦洗干净,用棉被包了起来,大声道:“恭喜顾大人顾夫人喜得千金!”
兰娘躺在床上,头发全部湿透,面色苍白,嘴唇都咬流血了。
她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而顾亭匀几步走到床边,也感觉到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了。
他抱着孩子凑到她跟前,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眼睛红红的。
他们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