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是该传给春香,可这孩子性子随我,半点心眼儿也没有,嫁的又是那样吃人的人家,我担心她守不住就没有给。”孟氏皱眉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凝视着玉镯子继续说道:“就算春香能守住她也不敢戴出来,倒不如留给阿凛媳妇儿,当是咱家的定亲之物。”
说是她讨好未来的儿媳妇也好,说是她对大儿子愧疚用镯子补偿也罢,这只玉镯子总不能一直这样藏在盒子里见不到天日。
给了阿凛媳妇儿,兴许看在这镯子的份儿上,不说拉春香一把,就是在春香被婆家磋磨的时候,能为春香撑撑腰也值得了。
郑老头不知道老伴儿的想法,听她这么说也想到处境艰难的女儿,长长的叹了口气:“给就给吧,总归不是落到了外人手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以后阿凛媳妇儿能给咱们生个孙女,那就传给孙女吧。”孟氏隔着红绢摩挲着玉镯子,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说到孙女,郑老头的眼睛也是一亮:“要真能这样,就是立马让我闭眼我也没啥遗憾了。”
孟氏脸色一变,连忙往地上呸了几下,嗔怪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作甚,明日去亲家哪里,你得管住自己的嘴别说了不中听的话。”
郑老头呵呵一笑,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婆子就是话多。”
孟氏摇了摇头,不想再搭理老头子。她把玉镯子重新包起来郑重的装进了首饰盒子里,这次只是上了小锁放在床头,没有再放回大木箱子里。
郑凛不知道母亲已经为他未来的媳妇儿准备了定亲信物,吃过午饭后就回到房间将自己存放重要物件的盒子拿出来,将里面的物什一件件摆在桌子上,琢磨着明日要送哪一件好。
从军多年他没少上战场,该得的宝贝也没少得。除了每次打胜仗上面赏下来的,还有打败敌寇后从对方那里截获的一部分。
不过每次打仗不止他一个人冲在前面,得到好东西大部分都分给了陪他出生入死的战友。
退伍前,他又把大部分宝贝典当换成了银子,全部分给了伤残严重只能退伍又无法自力更生的将士,是以到现在,手上的好东西已经不多了,统共只有十来件。
难得的是这十来件全部是珍品,随便拿出一样就足够一个每年花用不到五两银子的庄户人家用上十几二十年了。要是全部换成银子,也有大几百甚至上千两之多。
郑凛不缺银子花,就没想过把这些他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宝贝换成银子,准备留着作一个念想。这一次全部拿出来,也是想挑出一件最好的作为明日的定亲信物。
翻来覆去选了许久,郑凛的手最终落在了一把外表朴实无华的匕首上。他轻轻一抽,匕首脱销而出发,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了一张坚毅的侧脸,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似乎连空气都寒冷了几分。
这把匕首非同寻常,是郑凛的师父在他六岁时亲自传授。不仅小巧精致,并且削铁如泥,寻常的兵器遇到它只有被斩断的份儿。
这把匕首陪伴了郑凛整整二十年,期间没少见血,可以说是郑凛最趁手的武器,也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怀念的摩挲着匕首的背部,郑凛的语气洋溢着说不出的愉悦:“以后我不在她身边,就由你来替我保护她了!”
然而,郑凛没有想到,他竟然无法在明天的大喜之日亲手将他最宝贝的匕首,送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当窗户再次被熟悉的“笃笃笃”声敲响后,他的心里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
“什么,你现在就要走?”孟氏看着已经收拾好包袱的儿子,难以置信的问道:“明天是啥日子你忘了?咋现在就要走了?这门亲事你不结了?”
郑老头也附和道:“有啥急事等明天办完事不行吗,咋就急成这样了?”
如果可以郑凛哪里愿意走,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根本由不得他,就算为以后着想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违抗上令,只得说道:“爹、娘,事情紧急耽搁不得,待会儿路过李家村,我会去桑家请罪,定亲一事照旧,明日就辛苦二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