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的注意力全在那只鸽子身上,哪里听的到马氏的话。她把汤圆儿往马氏的怀里一塞就下了饭桌,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门口,蹲下身捉住了蹦蹦跳跳的鸟儿,熟练的打开它腿上的信筒。
见里面果然有卷的紧紧的信条,她心里一喜,连忙将信条抽出来打开抚平。当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时,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桑叶的异状,让其他人变得紧张起来,纷纷放下碗筷凑过来。当看清信条上写着的字,郑老头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道:“老大媳妇,是不是阿凛写的?阿凛是不是快回来了?”
孟氏也焦急的说道:“小叶,快念念,快念念信上写了啥!”
桑叶重重的点了点头,笑中带泪的说道:“是,是凛哥的信!”说罢,她将信条上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需要隐瞒的地方,才略过男人特意写给她的那些话,把剩下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来给公公婆婆听。
当念到最迟二月底就能抵家时,不止桑叶激动地再次哭了,郑老头和孟氏也流下了欢喜的泪水,恨不得年节马上过去,二月底明天就能到来。
这一封家信,让郑家的年饭摆脱了冷清,变得热闹起来。
连日来压在桑叶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落回了原地。信条上熟悉的字迹,让她确定男人脱离了危险,至少伤势好转能写下这封长长的家信。
饭后,马氏一个人揽下了洗洗刷刷的活计。桑叶道过谢,便把汤圆儿交给孟氏,自己来到书房磨墨,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写回信。
相比上一封信,这封信的风格就变得轻快多了。桑叶没有过问男人的伤势,左右他不会告诉她,一切等人回来再慢慢算账,就只把家常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通,写到最后连落款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是信筒太小,塞不下太多的纸页,她怕是能一直写到天黑。
看着鸽子慢慢飞远,变成天际的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蓝天百云之下,桑叶的嘴角噙着笑,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担忧了大半个月的,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年初一,照例是郑氏一族祭祖的大日子。郑家像往年一样准备好祭品,由郑山青担着,一家人一大早就往祠堂里去了。
去年有个搅屎棍似的牛氏,让好好的祭祀变成了批斗大会,今年就没有出现类似的闹剧了。如今郑氏族人靠着虎头鞋,腰包渐渐鼓起来,以往不少鸡毛蒜皮的纷争反倒没有了,因此今年的祭祀气氛一团和谐,整个流程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没有看到郑凛,有不少人向桑叶问起。桑叶说明了缘由,又提到了男人的归期就没人再打听了,她却有人听到突然八卦起快有一年没有露面的郑水青来。
“哎呦,说起那老三,昨儿个我小孙子还跟我说夏天的时候看到一个乞丐跟他很像,他瞅着觉着挺可怜的,就拿了两个馒头打算给那乞丐,谁知那乞丐看了他一眼就跑了,后来就再没遇见。”
说话的是个年逾半百的妇人,她是前郑村人,口中所说的是她的小孙子,在邻县一家酒楼里当伙计。
“乞丐?应该不是郑老三吧,就他那性子,回来磕头求饶我信,要说他沦落到乞丐我不信。”有人提出质疑,显然对郑水青的为人处世很了解,一针见血。
“大概就长得相像吧,不过这老三也是的,都大半年没回来过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那两个老的也不着,就跟没这个儿子似的。”老太太啧了一声,不是很理解郑家怎么就能做到不闻不问。
“这咱就别管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两个老的是不是有啥苦衷……老了老了要靠大儿子,这小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他们能活一天就少一天了。哪有心思管那么多。”
“说的也是,他们大儿媳妇能把生意做到外头去,定是个精明的,怕是容不下小叔子吸血……”
正说的起劲的两个人,不知道桑叶就在他们身后,还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完成。
桑叶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也没打扰两人就悄无声息的退开了,对他们带着恶意的揣测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两个人说的也是事实,如果郑水青真敢回来吸血,她定会教他好好做人。
不过,她也没想到郑水青会落得这么凄惨,竟然流落到了邻县,还成了一个乞丐——如果那乞丐不是郑水青,看到手拿馒头的人就不会仓皇的逃走,该是觉得丢不起人才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