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这话,其实不过是酒后的一句戏言。
你要说这当年的一份初心,经过了这三十几年的消磨,能剩下几分,那还真不好说!
要是不喝这酒,估计二牛连想,也压根儿想不起这一出来!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话,倒是让六叔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六叔瞧着二牛,端起手里的酒杯,二话不说,一口闷了下去,才说:“有些人啊,还是最初时候的模样好!日久见人心,可不是所有人,都经得起日久的!”
“嗯?你这话是怎么说?阿巧不好吗?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善心的姑娘!”二牛醉醺醺地说着。
他这话,更叫六叔觉得伤感,不由想起年轻时的那些往事。
他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带着几岁的阿巧上街去买冰糖葫芦;想起那时候阿巧扎着两根羊角小辫儿,在巷子口蹦蹦跳跳的模样;想起阿巧拉着自己的手,一口一个大哥时的乖巧劲儿……
他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阿巧都会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却和亲兄妹没有差别。
他待她,即便是亲妹妹,也不过就是如此了。而如今……人心的善变与可怕,让他几乎不敢往下想。
“大哥,他们说,男人娶了媳妇儿,就不会对旁人好了,等你娶了媳妇儿,你还会对阿巧好么?”五岁的阿巧,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扯着六叔的衣角,眼睛里一派天真!
十六岁的六叔,蹲在她面前,瞧着她葡萄似的圆脸,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大哥这辈子都不结婚,只对阿巧一个人好,好不好?”
“大哥骗人,我爹说,每个人都会结婚的!”小阿巧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谁说的?师父不是就……”六叔听了这话,正要反驳,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阿爹怎么了?阿爹不是什么?”小阿巧见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便问。
“没、没什么,”六叔捏了捏阿巧的脸,说:“阿巧,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小孩子总是好骗的,小阿巧一听有好吃的,就把方才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只嘟着嘴撒娇道:“我要坐轿子!”
“好!咱们小阿巧坐轿子!”六叔闻言笑着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说:“来吧,爬上来,我们飞!”
“呵呵呵……”小阿巧听了这话,高兴地蹦着自己那两条胖乎乎的小腿,使了吃|奶的劲儿,才算哼哧哼哧,爬到了六叔的肩上,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头。
六叔见她坐好了,就伸手抓紧她的两只小腿,问:“坐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