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侧头避开,“想好你就不会用这出苦肉计了。”
他都能用自己受伤来骗她留下来,一开始答应让她走也是哄她的,这才让季央真的失望。
裴知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就没想过能瞒住她,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他苦笑,这下轮到他不被信任了。
“我让你去,可是央央你要去多久?”他垂下眼,说得很轻,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他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一个月?”
“路上就要半月余。”季央让自己千万不要被蒙骗了,他是狼,是虎,不能可怜他。
裴知衍唇瓣抿紧的没有一丝缝隙,“两个月?”
他赶在季央开口前道:“十月是你的生辰,你总不能让我连你的生辰都错过。”
季央是真的看不懂他了,他竟然真的没有逼她,虽然这迂回咬着她底线的方式依旧可恶。
“也好。”季央故意道:“念念说她还在江宁办过一个诗社,等我到那里恰逢秋时,想来一定热闹,定有不少才子才女。”
裴知衍脸都变了,“不准去”三个字在嘴边盘桓许久才咽了下去,声音越发轻浅虚弱,“那我九月底来接你,赶回来正好可以为你过生辰。”
季央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她凝着他,“你自己说的,早一日来,我都不原谅你。”
第69章 离开
裴知衍在书房听着高义的回禀。
高义道:“您遇刺一事, 现在满朝都在猜测是谁做的。”
裴知衍笑了笑,“谁都知道顾家和定北侯府不对付,就让这局面再乱点。”
高义心领神会, 拱手领命。
书房门被敲响,碧荷端了药进来, 她将药放下道:“世子该用药了。”
裴知衍见来的是碧荷,又看了眼那碗黑黢黢的药汁, 有些不太满意的皱眉, “你端我这来做什么。”
碧荷被问住了, 不送来这, 那送哪儿去?
她斟酌着道:“这药一日要喝两回,您夜里的还没喝。”
裴知衍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片刻才道:“端下去。”
碧荷不敢违背, 端着药走出书房, 她琢磨不出世子的心思,这药到底怎么不对了。
高义跟着脚从书房出来,见碧荷还没领会世子话里的含义,叹了口气,提点道:“世子不肯喝药,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碧荷恍然大悟,朝高义笑道:“多谢高护卫提点, 那我只能去禀报世子妃了。”
高义颇为得意的想,要论心腹, 还得是他。
季央已经准备睡下了, 碧荷敲门进来。
季央见她端着药,问道:“怎么了?”
碧荷微弯下腰欠身道:“世子不肯喝药,奴婢来问问, 这药是倒了,还是煨着晚些再送去?”
季央心底涌出无奈,她方才交代的时候他还应得好好的。
季央让自己别去管他,转身放下床幔道:“世子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既然他说不喝你就倒了吧。”
碧荷彻底难住了,也顾不得旁的,故意夸大道:“可奴婢方才见世子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不喝药恐怕不成……您要不去劝劝?”
又是不吃药又是弄裂伤口,他就是笃定她会心软,季央气得唇瓣都咬出印子,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抬手继续放下另一侧床幔。
“我劝得了一次也劝不了后头。”后日她就要随陆念一同去江宁了。
季央淡淡道:“他若不听,你就去告诉母亲。”
碧荷看她是铁了心不理会,一时无法,只能道:“奴婢告退。”
碧荷掀开门帘准备出去,一抬头就看到裴知衍就站在外面,她忙行礼道:“见过世子。”
季央听得碧荷的话回过头看去,她不知裴知衍是何时站在了外头,也不知这话听了多少去,反正神色不是很好看,本就带着病态的面容,比之前见他时还要虚弱低迷。
看到季央看着自己,裴知衍朝她挽唇一笑,季央别过头坐在床边低首不语。
裴知衍让碧荷放下药,坐到桌边,用还缠着绷带的手试图拿起勺子。
一声清脆的声响,勺子从他手里掉到碗中,裴知衍转头看向季央,“央央,我手还受着伤。”
他右手也缠着白布,是握住剑身是割破的,季央还记得她那时候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心头又气又痛,冷冷道:“你另一只手可没伤。”
裴知衍垂下眸,长睫投下的阴影将眼底微弱的光遮了起来,他轻浅的嗯了一声,左手端着碗,一口将药灌了下去。
他放下碗,唇边的一点药渍被抿进口中。
季央心中千般滋味萦绕,她知道裴知衍就是在故意示弱,从来强硬的人忽然如此,季央反倒心乱如麻,她掀开被子背对着床外躺下,让自己不要再看。
屋内安静许久,季央听到裴知衍起身去净室洗漱,他没让下人伺候,水声断断续续的,也不知他一只手是怎么弄的,还有肩上的伤口也不能沾水。
季央越想越多,她摇摇头让自己赶紧打住,闭着眼催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裴知衍才从净室出来,轻缓的脚步声停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