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子,赤帝才神色淡淡的开口道,“大草包?你认为风七夜是个大草包?这就是你休掉她的理由?”
“胸无点墨,素质低下,为人纨绔自傲,典型的花痴大草包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值得欣赏的地方,而且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当众撒泼斗殴,把宋流昭打成残废,难道这些理由还不足以休掉她吗?”
北凌齐义愤填膺的开口道,俊脸上又染上了一些怒色,眼里充满了嫌恶与反感!
“况且,陛下,这原本就是一场政治婚姻罢了,不管怎么样,要不是东方破天跟当初莹老太妃,臣的婚姻也不会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如今东方王府大不如从前了,我们也不必为了担心他拥兵自重而受制于他,所以……”
“你觉得朕让你取了风七夜是因为想要笼络东方破天?朕这是在利用你的婚姻巩固朕的皇权?”
北凌齐此话一落,赤帝那低缓的声音里充斥着一道淡淡的凉意,徐然传了过来,听在北凌齐的耳中竟然觉得有些阴冷得让他很是不舒服!
空气里顿时沉寂了下去,一道压制的气息迅速蔓延而来,坐在案前的帝王那沉静内敛俊美如神的脸上乍然掠过了一道不达眼底的冷笑。
很平静的声音,然而却是带着萧瑟的凌寒,令人颤抖害怕的森冷霎时传遍了全身各处,北凌齐心底一紧,连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望陛下明察!”
“朕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赤帝沉静的望着眼前的北凌齐,语气似乎顿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漠然收回眼神,手里的奏折已经合上了,“你是大夏的齐王,你无法左右很多事情。”
“所以现在臣才想要抵抗,改变这样的命运?”北凌齐问道。
“改变命运?”手里的奏折轻轻的放下了,语气颇为的平静,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他已经很平静而心不在焉了,“只有你真正有能力去把事情解决好,那才叫改变命运,而不是深夜进宫求见朕。”
“陛下!陛下请放心,风七夜已经答应了此事,收下了臣的休书,而且臣也给了她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补偿,臣只希望陛下不要治臣的抗旨之罪,尤其是……”
北凌齐眸光有些闪烁了起来,他无法揣测到陛下的心思,因为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深沉令人难以琢磨的人。
陛下是当时的七皇子,皇后的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送去西楚做了质子,直到七岁才回到大夏,性子有些孤僻冷漠,很少见到他跟他们或者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玩耍,父皇给了他特赦金牌,他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所以你基本上很少在宫中发现他的踪迹,为人很是神秘,甚至是像这样大过年的,你也很少会见到他会出现在宫宴的席座上。
父皇根本不管这个儿子,当然,这是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的,然而,只有他们兄弟几个明白,当每次七皇子回来的时候,父皇脸上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后来……
北凌齐没有再往下想。
“陛下?”
“你退下吧。”
赤帝那低沉的声音里忽然染上了一些疲惫,墨黑的绣着金边的衣袖一挥,下了逐客令。
“陛下……”
北凌齐到底还是退了出去,北璃赤静默了片刻,才缓缓的起身。
“陛下要就寝了吗?明天就是宫宴了,眼下冷夜风寒的,陛下要多注意身体早些歇息才是!”
北凌齐才刚退下去,江海便走了进来,一看到陛下朝门口走来,于是便拿着手里的狐裘披风迎了上去。
陛下倒是停下了脚步,接过了江海手上的披风,随意往肩头披了去,“随朕到外面走走吧。”
“是,陛下!”
外面是寂冷的寒夜,遥远的天际上抖落着几颗寂寥的孤星,没有那溶溶的月光,天阶夜色有些空旷寂寥,寒风依旧。
御书房门外,年轻的陛下正悠闲的坐在冰冷的玉石阶梯上,而江海,就站在他的身旁。
“陛下地上凉,当心身体。”
江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静默了片刻的陛下突然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看这片寂寥的苍穹,俯瞰着脚下这宏伟的雕栏玉砌,然后偏过头,“你也坐下吧,陪朕说说话。”
波澜无惊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些苍凉。
“陛下……老奴惶恐!”
江海连忙福了福身。
“坐。”
简短铿然的声音落下,江海怔忡了好一下子,然后才走下了一步阶梯,缓缓的坐了下来。
“陛下在为齐王跟风七夜的事情伤神吗?老奴刚刚看到齐王的脸色似乎不太对。”江海小声的问道。
闻言,一道清越的冷笑夹着几分萧瑟便接了过来,“依你看,朕当如何答复他?”
“陛下,老奴不敢妄自猜测陛下的心思。”
江海那惶恐的声音传来。
“你但说无妨。”
陛下有些漫不经心的望着天际上某一颗寂寥暗淡的寒星,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抑。
“陛下……”
江海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陛下那尊贵的侧脸透过一些清冷沉静,便是突然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
陛下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虽然他跟在陛下身边很多年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陛下有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很多时候就是那么坐着,高深莫测的看着那个发言的人,神色淡淡的,就像现在这样,就是琢磨不懂陛下都在想什么。
“江海,你去过北疆吗?”
陛下那清冷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海怔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老奴十岁就进宫了,一直没有离开过大夏,听说那里很冷。”
江海的声音落下去良久,也没有等到陛下的声音,就在江海有些疑惑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道淡淡的凉风袭过,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只看到陛下那黑色的绣着金色祥云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浅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