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让你先让那王公公回去,然后给我备马,半柱香之后我自然会进宫。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秦玄幕似乎有些责备的甩了一下长袖,也不等那侍卫应答,便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了去,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湮没在那斑驳摇曳不断的黑影之中。
许久之后,那名已经停下的侍卫才暗自叹息了一声,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便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了去。
待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七夜才从栏杆下翻身而起,往回廊里跃了去。
星眸灿烂若天边的星辰,微微沉寂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着秦玄幕远去的方向,迟疑了一下,终于便是利落的提步跟了上去,纤细的黑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处。
☆、第三十三章 不肯吃亏的七夜
‘吱——’
寂静之中,一道开门声传来,黑暗的夜幕下,隐约可以看到秦玄幕闪进书房的身影。
‘叮!’
一道细碎的声音响起,前方巡逻的侍卫立刻警惕的冲了过来,一旁的七夜纵身一闪,眨眼间便避过了巡逻侍卫的视线,黑色的残影掠过,瞬间消失在前方那阴暗的角落栏杆下。
书房内,秦玄幕进去许久也没有看到房内有任何的灯光,微弱的光线是来自远处回廊里那灯笼幽光,借着淡淡的幽光眯着眼往里头看去,只见里面一片黑暗,花了好一些时间才能适应这黑暗。
浅淡的幽光自窗口倾泻进来,秦玄幕缓缓走到书桌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叠纸张,拉出抽屉大手往里一伸,只听到一阵沉重的开门声响起,眨眼间,只见那书桌后面的书架突然缓缓移动,往两边大开,一扇小门出现在眼前。
秦玄幕一手拿过桌上的风灯,利落的点上,然后便往那扇小门里走了去,待其身影消失,顷刻之间,那小门便关上了,书架也自动的恢复原位。
密室?
隐匿在房顶之上的七夜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狂风依旧,‘叮叮’的雨点急促的落了下来,一阵‘叮咚叮咚’的声响响起,却是让这风雨之夜更是显得肃杀而萧瑟。
整个书房又沉寂了下来,七夜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一粒粒银色的珠子不断的从空中飞坠而下,一场暴风雨终于肆虐来临,七夜秀眉深深皱起,无奈之下,这才利落的从房顶上掠身而下,瞬间便隐入回廊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那书房传来了开门声,抬眼一看,果然,秦玄幕已经一身闲适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便关上了门。
“主子,这大雨天的,属下给您准备了马车。现在已经在府门外等着。”
正是刚刚那个侍卫。
“走吧。”
秦玄幕从侍卫手里接过大伞,便大步往外面走了去,两道黑影眨眼间便湮没在雨帘之中。
两人的身影消失片刻之后,一道纤细的小影突然从回廊闪过,漆黑的雨夜无疑是给这道黑影做了最安全隐秘的保护色……
西楚皇城外某一僻静雅居处。
风雨萧瑟,凉意淡淡,飞雨随风潜了进来,北净月从一阵凉意之中清醒过来,起身想将那窗户关上,却听到了一阵清冽而萧瑟的琴声穿破苍冷的雨幕传来。
是时下一曲很出名的《荒月颂》。
萧瑟之中带着苍劲的意味,柔和之中伴有些许的苍凉,听在北净月耳中,居然感觉莫名的难受了起来。不用想,必然是陛下皇兄弹的琴,皇兄弹的琴总能让人哭让人笑。
思量了一下,北净月终于还是取过一旁的披风往自己身后披了去,随后便出了门。
跟着琴声往前走了去,果然在陛下雅间外园子里的凉亭里发现了陛下的身影。清淡的酒香夹在凉风中悠然飘了过来,苍茫的雨帘倾泻而下,几乎遮断那抹孤寂清冷的身影。
“如此风雨之夜,皇兄身体刚刚恢复,便又是喝酒又吹风淋雨的,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吗?”
北净月走了过来,在凉亭下的阶梯上停了许久,风雨几乎将她肩头的披风都掀飞了,她才回过神来。
优雅萧瑟的琴声戛然而止,陛下回过头抬起视线,看着站在阶梯下的北净月一会儿,才随意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淡淡道,“既然过来了,那边陪皇兄坐坐吧。”
说着,便抬手执过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喝了下去。
北净月点了点头,利落走了过去,坐下。
“难得皇兄有如此雅兴,这风雨飘摇之夜还在这里弹琴喝酒。”
陛下将跟前的琴往旁边一放,将一旁的茶移到北净月的跟前,看着北净月忽然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却是有些苍凉而萧瑟的意味,少了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谨深沉,看在北净月眼里心底却是略微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压抑。
迟疑了一下,终于也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手拿开自己跟前的茶,执起一旁的空杯,然后接过陛下跟前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
浓郁强烈的火辣味呛得北净月禁不住咳嗽了起来,一双柳眉都皱成了一团,而陛下却只是扫了她一眼,随后才伸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她跟前,而北净月却一手拦了下来,又倒上了一杯酒。
“皇兄不要阻止我,我也想醉一场。”
北净月落下这么一句,仰头又是一杯饮尽。
“醉也不解真愁。你酒量不好。”
陛下接过北净月手中的酒壶,淡然道。
北净月这才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撑着脑袋,忍着胸口突然复苏的疼意,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看着正在闲适而寂寞的喝着酒的陛下,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道,“皇兄是在想着皇嫂吧……这次皇嫂以身涉险,是有些不应该,你也不用太过于责备她。我虽然不懂什么局势朝政之事,但是我想皇嫂这么做自然也有她的想法。就皇嫂那性子,皇兄还不了解吗?”
陛下抿了口酒,平静的神色忽然微变,沉寂了许久才淡淡道,“就是太了解,才……”
说着,忽然一口饮尽杯中酒,一手轻握着,搭在一旁那冰冷琴弦上,眼神忽明忽灭的,也看不出情绪,将手中的酒杯一放,才继续道,“她的性子强得有些过了。”
“嗯,皇嫂这性子就跟那江湖滚打的冷面高手有些相似的。所以,皇兄若是想用皇宫这个华丽的牢笼困住她,怕是万万不行的。皇兄当初既然将朔凉交到皇嫂手里,不就是因为如此,给她广阔的天空任由着她翱翔吗?皇兄给不了她快意江湖的生活,给她一片展翅的蓝空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北净月到底也是一个心细至极的女子,对陛下的一些做法心中早已经知晓,如此看到自己的皇兄郁郁寡欢的,净月心中也偶尔有些暗自埋怨七夜总是不知道皇兄的用心良苦。
陛下蓦然抬起头,目光穿过凉雨飞散的凉风,朝外面那淡淡的雨帘望了去,低沉的声音却是有些苍凉的,“朕实在放心不下,朔凉那么荒凉的地方……朕自是希望她能留在朕的身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