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随着一声冷喝被踢开,突然灌进来的冷风让楚妧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楚妧长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挪了挪身子,以为祁湛会将她放开,却没料到祁湛反而拥紧了她,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舀了一勺汤,送到楚妧唇边,柔声道:“乖,再喝一口。”
他丝毫没有把门口的祁江放在眼里。
紫苑从后面匆匆赶到,看到正在给楚妧喂汤的祁湛微微一怔,心头涌上的涩意让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狠狠掐了下掌心才让自己思绪清明起来,小声对着祁江道:“四爷,世子、世子在……”
紫苑忽然发现找不到个词来形容此刻祁湛的状态。
便是怒火冲天的祁江也不由得呆了呆。
楚妧缩在祁湛怀里的样子就像只小山雀似的,那娇怯乖巧极了,让人舍不得大声说话,生怕把她惊走似的。
祁江的怒气顷刻间便散了一半,呆了半晌,才道:“老五,你怎么回事?王婆婆好歹是大夫人的陪嫁,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你想处置好歹也要先问过大夫人,怎能随意就把她打死呢!”
祁湛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轮廓分明的唇角犹带笑意,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幽寒,淡淡道:“哪来的大夫人?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便是她我想打也打得,更何况一个奴才?”
“放你娘的屁!”
祁江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向前两步指着祁湛的鼻子骂道:“爹走了还没两个时辰你就在王府里耍起威风来了?你是盼着分家还是想做怀王府的主了?就不怕爹回来扒了你的皮!”
祁湛轻笑一声,不再看他,垂眸又舀了少汤送到楚妧唇边,淡淡道:“爹都打算将王府交给我了,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扒我的皮?”
刚刚张开唇的楚妧一愣。
祁湛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疯了吗?
他把王婆婆送回去已经立足了威信,其它下人短时间内绝不敢再踏进临华院半步,他只需要顺着祁江开始那句话往下说便是,又为何还要挑衅祁江?
他难道没听出来祁江后面那句话是在套他吗?
怀王正直壮年又怎么可能把怀王府交给他!
怀王怎么不可能扒了他的皮!
楚妧抬眸望向祁湛,可祁湛的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将那勺汤羹缓缓送入她的口中。
楚妧唇合的慢了一些,便有那么一小滴汤汁儿从她唇角漏了出来,细细的一道银线直挂到她的下巴上,晶莹透亮,祁湛眸色深了深,用指尖将它抹去了。
祁江没料到祁湛会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愣了半晌才道:“老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祁湛一笑,没有再舀汤羹,转而舀了颗红枣喂到楚妧嘴里。
他垂眸看着那粉红的舌尖露出一点儿,将那颗水润的红枣卷入口中,饱满的唇瓣泛着光泽,勾的祁湛喉结动了动,微微吐了口气,方才轻声道:“不信,你自己去问问爹?”
祁江气的面色通红。
怀王都走了,他去哪问去?!
祁湛以前虽然狠戾,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猖狂过,难道怀王真与他说了什么?
祁江拿不定主意。
楚妧一个枣吃完,祁湛便又舀了一勺汤羹喂了过去,许是乳鸽汤炖的急,这枣子里的核儿竟忘去了,楚妧含在口中十分难受,又不敢将枣核吐了,只能用将枣核压在了舌头底下,轻轻张开了口。
可祁湛忽然将汤匙放下了,转而将指尖探入她的口中,把她压在舌根底下的枣核轻轻勾了出来。
触手所及,一片柔软。
带着些许温热,竟让他舍不得将手指拿出来了。
回过神来的祁江刚抬头,就恰好看到了祁湛把手伸到楚妧唇里的一幕。
饱满红润的唇含着祁湛的指尖,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微翕动着,带出那么一点点水润的光泽,清透的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这若是自己抱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祁江的目光,祁湛忽地将手指从她唇中抽了出来,目光森寒地看了过去,透着一股要将人吞噬的阴冷,刺的祁江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
看也看不得的吗?
下一秒,就见祁湛屈指一弹,那枚枣核直直地向祁江飞了过来,精准无误的打在了祁江的眼角上,登时便绽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祁江忙捂住眼角,指着祁湛骂道:“祁湛你个黑心肝的,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湛冷冷打断:“滚。”
仿若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屋内的空气都凝结了冰碴。
祁江的背脊发寒,猛地一咬牙,道:“好好好,老五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多久!”
说完,祁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口一直没说话的紫苑也像是被祁湛刚才那眼神吓着了似的,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祁湛冷冷道:“你也出去。”
紫苑的腿颤了颤,忙道了声“是”,才轻轻掩上房门。
屋里又陷入了压抑至极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