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妧又笑了笑,拿着手帕细细把他指尖上的汁水擦干,祁湛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再提不起一点儿气来。
他在楚妧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两下,柔声道:“你这几天先委屈一下,不要出临华院,可好?”
楚妧想起祁湛暗卫的事,忙问道:“是因为王爷和皇上的缘故么?他们等我回来了,就要开始清算你了么?”
“嗯。”祁湛应了一声,淡淡道:“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你皇兄。”
“皇兄?我皇兄怎么了?”楚妧问。
“你皇兄暗中派了使臣过来,很可能是要接你回去的……”祁湛垂眸凝视着楚妧的眼睛,轻声问:“你想回去吗?”
楚妧虽然一穿越过来就遇到了祁湛,可在大靖的那一个多月里,楚衡对她确实不错,倒也培养出了兄妹之情,想到可以回家,楚妧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期待的。
她抬头看着祁湛。
他的神色虽无太大变化,可薄薄的唇却抿紧了许多。
他是不想让她走的。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祁湛还暂时无法离开大邺,如果她跟使臣回去,那两人不知道又要分开多久。
楚妧眨了眨眼睛,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先不走,等你把大邺的事情忙完了,再抽空陪我一起回去看皇兄,好不好?”
祁湛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好。”
*
嵬名云钦早就料到了祁湛不会第一时间来见他。
这就跟当初楚妧失踪时,他趁机磋磨祁湛的性子是一个道理。
毕竟在对手难以忍耐的时候去谈判才更有胜算。
所以他最后说的那番话,虽然也有几分担心楚妧身体的缘故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激怒祁湛,毕竟祁湛对楚妧的在乎他是全程看在眼里的。
可他小看了祁湛的定力。
他没有等来祁湛不说,反而连每天的饭食也没了。
现在他被单独关在一间暗室里,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光,三日下来,除了送水的小厮,再见不到任何人。
嵬名云钦被关的毫无想法,侧身躺在一旁的草席上休身养息。
转角处的暗门被打开,通向室外的楼梯上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火,似乎有人从那楼梯上走了下来。
嵬名云钦以为是送水来的小厮,依旧半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可紧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是归鹤楼八宝鸭的味道。
嵬名云钦瞬间就睁开了眼,一个轱辘从草席上坐了起来。
祁湛正坐在暗室正中的椅子上,神情淡漠的瞧着他,手边的食盒半开着,里面的八宝鸭正冒着腾腾热气。
见嵬名云钦起来了,祁湛嗓音冷淡的问:“饿么?”
嵬名云钦也不隐瞒,简单干脆的回答道:“饿。”
祁湛略微抬手,示意身旁小厮将八宝鸭端过去,可嵬名云钦却没有接,道:“我三天不曾吃饭了,若食鱼肉恐伤肠胃,还是来碗白米粥罢。”
他的语声十分自然,说的话也一点儿也不客气。
祁湛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忽地一抬手,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做。”
小厮连忙应下,将八宝鸭收进食盒里,半弯着腰退出去了。
嵬名云钦的眼睛紧跟着小厮的步伐,目光中竟透出一丝不舍,过了半晌,才转过眼来瞧着祁湛,问道:“野利荣他们几个如何?”
祁湛道:“在隔壁间,与你一样。”
嵬名云钦微微皱眉,道:“我当初可没饿着世子妃。”
祁湛笑了一下,并不答话,冷白的肤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瘆人,周围的空气也因为这声短促的笑声而静了下来。
他道:“昨日传回来的书信上说,北高二皇子带领六十万大军亲征,首战告捷,大邺士兵连退三十里,死伤无数……你说,向来将寡兵微的二皇子怎会有如神助,凭空多出了三十万大军?”
嵬名云钦身体一僵,先前轻松的神情消失无踪,连带着目光也锐利起来,冷冷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么?”祁湛漠然地看着嵬名云钦,淡淡道:“我听说,似乎是你母妃……”
嵬名云钦抬头看向祁湛,语声已是按耐不住的急切:“我母妃如何了?”
祁湛微微敛眸,忽地又笑了笑,嗓音平静道:“我不知道。”
嵬名云钦的手指霍然收紧,锐利眸底因为急切而染上了腥红:“如何你才肯放人?”
祁湛也不答话,反问道:“听闻北高二皇子将在三月廿一登基,六皇子现在回去还有用么?”
嵬名云钦咬着牙,过了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字:“有。”
祁湛微微挑眉:“这么说,六皇子还留了后手?”
嵬名云钦也不隐瞒,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