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便由不得贺龄音了,既是她说出口的话,武铮又怎会给她机会收回呢。
于是她终是半推半就地赤诚相对了。
武铮却犹嫌不够。
最后,贺龄音在浴桶这逼仄的空间里被他予取予夺时,她浑身战.栗着感受他的热烈,只得深深反思自己,为何会小觑了他的体力与精力,又为何会在他委屈可怜的眼神里失了防守……
好在,到底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似的,还是因为温热的水包裹着彼此,又或者去过一次的武铮有了更多的耐心慢慢探索,贺龄音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意趣。
情到浓时,武铮就着彼此的姿势一把抱起了她,吓得她“呀”了一声便紧紧咬住他的肩膀,缓过那丝晕眩。
这样令她需要承受更多,她眼角沁出了泪:“武铮……”
武铮吻她耳际,一边哄着她,一边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
贺龄音已彻底失力地蜷在被窝,被武铮一揽入怀。
武铮此刻不知道有多满足,给她抚.背.揉.腰,又想起今夜正是七夕,便止不住笑:“牛郎得羡慕死我。”
自从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贺龄音算是知道了武铮有多厚脸皮,听他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也不觉得奇怪了,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便懒怠开口,只装听不见。
却又听得武铮道:“不过,我觉得牛郎也是活该。”
这观点倒是从未听别人说过,贺龄音心念一动,问道:“为何?”
武铮便认真道:“你想想,牛郎与织女又未许婚约,又未私下定情,他就听了老牛的话,将人家织女的衣裳拿走了,害得织女不能重返天庭,这一开始就是错的啊。后来被棒打鸳鸯,可不就是他自己种下的错因。”
贺龄音蓦地抬头看向他。
牛郎织女是在民间家喻户晓的一个故事,简单的说就是牛郎在自己的一头通晓灵性的老牛的帮助下,知晓了织女和其他仙子们已经下凡,正在河边洗澡之事。老牛告诉他如果天亮之前仙子们回不去就只能留在凡间了。牛郎前去河边,一眼便爱上了织女,便悄悄地拿走了织女的衣服,令织女不能重返天庭。织女留在凡间,嫁给了牛郎,与他生育了一对儿女。后来,王母娘娘发现了此事,便棒打鸳鸯,将织女带回了天庭。牛郎在老牛的帮助下带着儿女赶上天庭,谁料王母娘娘却用发簪划出了一条银河,阻挡了他的步伐。牛郎与织女隔着银河相望,他们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此后每年的七夕日,喜鹊便为他们架起鹊桥,让他们在桥上相会。后来,七夕便逐渐变成了天下有情人的节日。
因着织女留下后,对牛郎也产生了爱意,并嫁与他为妻,从此男耕女织,生儿育女,所以流传成后世,便成了一段佳话。世人提起他们时,也只道是一对有情人。
只是,很少会有人说起最初的缘由——说起牛郎不经织女同意,便拿走织女衣服这件事。
贺龄音心尖微颤,其实,她第一次听说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时,想的就是这一点:牛郎怎么能擅自拿走织女的衣服呢?
哪怕后来有多少人告诉她,牛郎与织女是一对佳侣,是坏心的王母娘娘棒打鸳鸯,她也仍旧觉得,他们悲剧的最初,是牛郎做错了事情。
这个想法她从未跟别人提起,只是今晚竟然从武铮的嘴里,听到了她心底的想法。
她忽然想笑。
她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找一个与自己心灵投契的人,并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应是饱读诗书的才子,然而直至此刻才知道,最投契的人就在身边,就是她的夫君。
武铮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迟疑道:“我、我说错了吗?”
别人若是与他意见不同,他当别人放.屁。但是如果贺龄音有不同意见,他是要好好听听的。
贺龄音却只是笑得如同春暖花开:“你说得没错,我也一直在想,牛郎为何不问一声织女愿不愿意留下来,就拿走她的衣服呢?”
武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八成是见色起意。”
贺龄音觉得“见色起意”显得太贬低,便道:“或许是一见钟情吧。”
武铮嗤道:“要是一见钟情,那他怎么偷拿织女的衣服?起码得织女也喜欢上了他,他明媒正娶了织女,才能叫人家姑娘留下来吧。明知道织女没了衣服就回不了天庭,还故意拿走她的衣服,可不是见色起意,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媳妇。”
贺龄音安静听着,忽道:“那鬼雾林那日你若最后不知道我是你已成亲的妻子,你会放我走吗?
“那当然!”武铮毫不犹豫道,“我武铮可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来。”
许是正处在定情之后浓情蜜意之时,贺龄音听他这般说,反而钻起了牛角尖:“也就是说,你那时根本没有喜欢上我?对我没任何感觉?”
牛郎对织女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而武铮竟没有看上她?她长得也不差啊,不知道多少人夸赞过她的容貌……
武铮身上冒起了冷汗,怎么今晚他媳妇忽然胡搅蛮缠了起来?
如果他说他当时确实对贺龄音没有任何想法,她会不会生气?必定会吧!
那如果他说他当时已看上她,她又会不会认为他对已成婚的“夫人”不忠?虽然这个夫人,也是她自己啊……
横竖是个死字,他只好实话实说:“我当时只觉得你长得好看,但是我当时已经有媳妇——也就是你了,所以没对你有任何不应该的肖想。”
说来说去,鬼雾林里的是她,明媒正娶的也是她,左右都是她啊!
贺龄音却蹙起了眉头,越发将自己绕了进去:“原来你喜欢的还是‘媳妇’。若这个媳妇不是我而是别人,那你喜欢的就是别人了。”
虽然眼下贺龄音只是一时将自己绕入了怪圈,但武铮仍有些生气了,他不想自己对她的一腔爱意还被误解,因此当下便肃了脸色,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不一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顺序。”
贺龄音一怔,忽地醒神,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正准备向武铮道歉讨饶,武铮已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若我喜欢的只是‘媳妇’这个身份,那么我在你不想跟我的时候,我大可以换一个媳妇。可是——我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贺龄音眼眶红了,她刚才不该那么说的,哪怕只是床帏之间撒娇作态之语。
武铮还道:“在鬼雾林里,我对你没有别的念头,那是因为我已有了责任,我必须对已经嫁给我的女人负责,否则对‘她’不公平。可是刚刚好你就是这个人,那这就是一生一世的缘分了。而此时此刻,乃至我今后余生,我认定的就是你了。你明白了吗?”
贺龄音从未听他这般温柔这般真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眼角的泪就这么落下来了,伸出手去抱住他,乖巧得不像话:“我明白了。”
武铮揉着她的发丝,越发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臂弯之间。
第二日两人回到武府,贺龄音颇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