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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约莫过了半个月,裴宜乐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连在火里伤着了的右手都能活动活动了,幸好没伤到筋脉,只是留下了烫伤后的疤。
焕娘见他好起来,就立刻赶着他住到了金晖的屋子,然后一算时间,最快再半个月,韦氏他们就要回来了,于是又催着裴宜乐出去找房子。
焕娘是怕韦氏看见裴宜乐又住到了家里,再起什么心思横生枝节。裴宜乐却不慌不忙,只嘴上应着,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金晖的屋子里画画。
金晖那儿有书案有笔墨纸砚,倒是更方便。
焕娘有时得空也会抱着宁儿去看看,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她觉得孩子还是需要熏陶一下。
一开始裴宜乐的手还用不上劲,只能画些简单的花草,后来没几天就能画精细些的虫鸟禽鱼了,宁儿很喜欢看他画的鸟,每次裴宜乐刚开始画鸟他就立刻安静下来看着,一直看到一只完整的鸟出现在宣纸上,宁儿就会咧开嘴笑,露出他才冒几个米粒尖大小的牙齿。
于是裴宜乐每天都要搜肠刮肚地想或是自己亲眼见到的,或是其他画上的看到的,各种各样的鸟出来,然后再画给宁儿看。有时仅凭书上短短几句描述,裴宜乐也要绞尽脑汁画出来。
这样一来,宁儿和裴宜乐的关系就改善了一点,从看见他面无表情到看见他拿笔画画会赏脸笑一笑。
其实焕娘和宁儿一走,裴宜乐就会抽出压在案下的一轴宣纸,细细描绘起来。
画中人正是焕娘,眉目身姿早已由裴宜乐一气呵成画下,只待他再补细。
一袭红衣初显,裴宜乐也喜看她素服纤柔,可总比不上她明艳翩跹的样子。
他本想去街上挑了上好的宣纸来画,奈何身上没有一文钱,只得作罢。
有时画得快,有时一天只添上几笔,裴宜乐也不知道这画画完了该不该拿给焕娘看。
裴宜乐想起了焕娘的冷笑。
......
这天裴宜乐才刚在桌案前画了两笔,正思索着今天给宁儿画什么鸟才好,外面就传来焕娘惊喜的声音。
裴宜乐仔细一听,原来是外面下了雪。
他也不出去,仍旧待在里面,只是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宁儿出生以来看见的第一场雪,焕娘打开了房门,抱着宁儿站在屋子里面看外头院子里飘起的雪花。
宁儿伸了小手出去,可屋里要如何接得到雪花,焕娘只好抱他去院子里接了几片玩,然后再赶紧跑回屋里。
短短片刻功夫,宁儿手上的雪花就融成了水珠,宁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发现雪花再也变不回来之后,只能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焕娘。
“宁儿,雪融化之后就变成水了,”焕娘耐心和他解释道,“但是如果是很多雪积在一起,那么它们要很迟才能变成水。”
宁儿当然听不懂,焕娘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有些犯愁。
也不知道雪下得那么突然,今日宁儿又是轮着喝鱼汤,她还没有去买鱼。
往常天气好的时候,焕娘几乎每次都是自己抱了宁儿上街的,倒不是裴宜乐不肯带他,只是为了让宁儿看看外边的风景。
焕娘往裴宜乐那里探了探头,询问道:“裴宜乐,帮我看一会儿宁儿。”
裴宜乐此时正凝神画着画,一时也没注意到焕娘,冷不防听到她的声音还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哦”了一声应下了。
但是不肯的是宁儿。
第64章
宁儿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和焕娘一起出门,今日到了时间还没出去也就罢了,焕娘还要把他扔在家里自己出去,刚把他交到裴宜乐手上,宁儿就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任焕娘怎么哄都不管用。
宁儿哭得满头大汗,连带着两个大人也在雪天里出了一身汗。
裴宜乐心疼地擦了擦宁儿脸上连绵不绝的泪珠,问道:“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停下?”
焕娘一连塞了好几个宁儿平时喜欢的玩具给他都不管用,也无奈道:“我有办法还能让他这会儿继续哭?”
“你是他娘。”
“你是他爹。”
裴宜乐抱着宁儿是左手使力,右手只敢虚扶着宁儿的小身子,这时因宁儿闹起来,他才刚好起来的右手也被连累到,开始隐隐作痛。
于是裴宜乐只能把宁儿往焕娘怀里一塞,道:“不是我不抱,这小子再折腾下去我的右手真要废了。”
焕娘也无法,宁儿一到她怀里倒是立刻安静下来,一旁的裴宜乐看了忍不住就瞪了宁儿一眼。
“不然你去街上买鱼?”焕娘看了裴宜乐一眼。
“我去买?”裴宜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为难,“我从小到大没去街上买过鱼。”
确实为难他了。
“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宁儿没东西吃,焕娘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办法,“我抱着宁儿出去,你给我们打伞,顺便拿菜。”
裴宜乐皱了皱眉,这样的雪天,若是他给焕娘母子打伞就意味着三个人共用一把伞,而往常都是别人给他打伞的。
“你不乐意就算了。”焕娘说着就往外面走,大不了她一手抱孩子一手撑伞。
本来这段日子韦氏他们走了也只有焕娘一个人带孩子,裴宜乐来那是一个意外,若他不在,她还是得自己抱着孩子大雪天上街去。
“我当然乐意。”裴宜乐不过一时之间的纠结,怕她反悔,跟着就往外面走,“我们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