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举着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笼往下一照,竟是春惠和冬惠掉在水里,眼看着就要沉下去。
裴宜乐赶紧让人把她们两个救到小船上,直接往岸边去。
再往不远处望去,邢峻带着焕娘还未跑远,水流湍急,他竟和在平地中一样,随随便便就站直了身子,一边的焕娘似已晕倒在了船上。
邢峻早等着他往这边看,还故意驾着船一直在那处盘旋,见他望过来,便大声喊道:“要想找回你相好的,带着废太子的藏宝图来找我,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否则她就完了。靠了岸,往东三十里那座山的半山腰上,明日中午我等你!”
说罢一撑船篙,那船就似听他的话似的,在风浪中也快速往远处行去。
很快就再难看到踪影。
饶是裴宜乐再急,也回天无力。
千算万算,一直就提防着这个人,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他这里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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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娘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思及昨夜,她心惊不已。
这个邢峻有问题,她是有些直觉的,当时也并不肯跟他走。
谁知邢峻一句话就让在场众人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裴宜乐而任性行事,怎么也不肯让她留下。
结果一上船,她就眼看着春惠和冬惠被邢峻扔下了水,随之自己也被他打晕。
邢峻就坐在她身边,看到她醒来,直接道:“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焕娘知道自己落在他手上逃不掉,起了身既不逃也不往后退,只冷冷看着他。
“看着我作甚?”邢峻笑了,“难不成这么想跟了我?”
“你不要脸!”焕娘蛾眉倒蹙,斥道,“你掳我来干什么?”
“果然泼辣,竟是一点都不怕的。”
焕娘别过头去不看他。
邢峻又继续道:“你猜你相好的还肯不肯再要你了?”
“他不是我相好的。”焕娘冷笑道。
“看他有没有诚意来换了你,”邢峻递了烤鱼给她,焕娘并没有去接,“若我满意了,倒也能把你还给他。”
“我又不是物品,我与他什么相干!”
邢峻“啧啧”两声,又道:“你相好的手上有好东西,怕是一直瞒着你。”
“我没兴趣知道。”
“早在废太子还没倒台的时候,我就暗中得知他得了一张藏宝图,听说竟是前朝留下来的宝贝。”邢峻细细与她讲道,“我们这些人,其他消息没有,这些歪门邪道的最是精通。”
“先时也没觊觎过这玩意儿,总归我们普通人够不到。谁知宋之镜把我放到了这条船上,没几天就被我看出裴宜乐这伙人绝不是来画些画那么简单的。”
“我打探了几次,这小子精得很,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邢峻得意地笑了,“但昨晚还是被我找到了一些东西,起码证实了确有藏宝图其事。”
“你是亲眼看见藏宝图了吗?”焕娘斜睨了他一眼,道,“若没看见,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
邢峻大笑了几声,惊得林中群鸟飞起:“你莫不是忘了我靠什么吃饭的,这水上就没有我不熟的东西,即便我没有看到过藏宝图,也能猜出所示位置大概就在这附近,只是不知道具体何处罢了。”
焕娘不语,裴宜乐确实没和她说过什么藏宝图的事,难道邢峻所说竟是真的?
“我让他一个人拿着藏宝图来交换你,”邢峻这时往焕娘面前凑了过来,
他脸上又重有些青色的胡渣冒出来,使他看起来颓唐又不羁,“换了之后你也别和他回去了,他不会再要你的。”
邢峻知道像裴宜乐这样的世家公子,平日没事嫌腻了还要换女人,更别说自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外面独自待了这么久,早就嫌弃她不干净了。
“你不如就这么跟着我,东西一到手我们就立刻去塞北胡人的地界,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那时才是我们逍遥自在的日子。你还跟他回去,最后也就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焕娘心说这人怕不是疯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她脑子有病才会和他私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他们很熟吗?说着裴宜乐不要她了,等她跟着他到什么塞北,日子久了也就是个被他甩了,估计还回不来。
这人怎么就这么敢想呢?
她立刻和裴宜乐去和离也不可能和他私奔的。
再想想他昨晚一开始讲的那个故事,又是外室又是凶杀,疯狂暗示裴宜乐不可靠,若是个胆子小的早被他吓得想东想西不得安宁了。
焕娘“哼”了一声,她现在可不是外室,她不信裴宜乐,也不代表会信这个男人的鬼话。
哪是什么好人善人,是善茬还会把她绑了问裴宜乐要东西吗?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焕娘冷着一张脸,心里却边说边发笑,“我是我夫君的妻子,他若真不要我我也没办法,只能被休弃回家。”
邢峻点点头,又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笑道:“方才还牙尖嘴利,说话不肯吃一点亏,这会儿倒和我说起三从四德来了?”
焕娘一脸决然,凄声道:“随你怎么想,我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六奶奶。”
“你不去戏台子上唱戏可惜了。”邢峻看了她一会儿道,“别装了,左右到时候你就会乖乖和我走了,他会不会来还不一定。”
捞不到藏宝图捞到这个娇物也是好的。
又道:“你别跟我装着是他正妻,我见过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江湖市井里什么人什么事都有。昨晚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