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被教授王道。
然范启奉行王道,他再懂王道,登不上那个位置,就只会落到囚禁的结果。
深夜中,范翕独坐一室,自己与自己下棋。
吕归在窗外看他,只觉得这个阴沉沉的公子,把自己都逼得快不像人了。形单影只,月下独坐,可怜可叹。
吕归坐在屋檐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他懒洋洋地盘腿而坐,盯着窗下的黑衫公子
范翕已经不喜欢穿白衣了。
他自觉污秽堕落,不愿再纯白如故。
若非范翕和齐国断义,和于幸兰退亲。范翕也不必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吕归都有些同情范翕了,和范翕比起来,自己无权无势,却反而比范翕自在多了。但吕归又在犹豫,他如今到了吴国,是不是该偷流进宫去看看小公主奚妍。看她父王有没有罚她,看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比流落民间更开心然而,这时候见奚妍,似乎不太好。
吕归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时,忽听到动静。他耳力远胜常人,整个院子的些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是以寻常卫士需要三三两两地结伴守夜,吕归往往一人就足够。
吕归听到动静,身子一掠,已如一道残影般消失在了范翕对面斜上角的屋檐上。
薄岚犹犹豫豫地敲着这扇门,是吴国世子语气古怪地告诉她,燕君如今住在这里。
但是吴世子奚礼当时看她的表情那般奇怪,薄岚也不知道他为何那般看着自己自己也算貌美啊,吴世子的目光也太失礼了。
薄岚敲了一下门,正要再敲第二下时,门从里打开了,一个英挺巍峨的郎君立在门口,向她挑了挑眉。
吕归道“前些日子好似见过你你是薄家女郎吧”
吕归看了看夜空,看了看周遭环境。没错啊,他们现在是在吴国世子安排住的府邸中。越国安城的薄家女郎,怎么出现在他们这里
薄岚紧张而羞涩地低头,她认得这个郎君,知道是燕王的侍从。薄岚便低着头小声“我、我是从家中偷跑出来,我是来投奔公子的”
吕归“”
他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
虽然薄岚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但吕归一下子听出这个女郎的中心思想她来奔公子翕。
这是私奔吧
范翕好像只看了这女郎一眼而已范翕常日和玉纤阿那样的绝色美人混在一起,之后到燕国后又整日和死士们、卫士们杀在一起,吕归都要忘了范翕对世间女郎的致命吸引力了。
任何女郎,只要看范翕一眼,都会喜欢他的吧。那个人虽然败絮其中,但有金玉其外啊。不过薄女郎有勇气夜奔范翕而来也不容易。
吕归想到了当日分别时,奚妍悄悄与他耳提面命的,要他看住范翕,若范翕有和其他女郎混在一起,吕归定不要姑息。
小公主柔声“我和玉女交好,我自然向着玉女一些。你是我这边的人,你当然也要向着玉女啊。”
吕归如今看着薄岚,他咳嗽两声后,道“你认错门了,公子不在”
薄岚忽惊喜抬目。
吕归后背一僵,听到了身后男声道“薄女郎,怎么是你”
范翕来了。
吕归回头,看范翕面无表情地立在他身后。范翕如今已经没有那般温善得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了,薄岚抬头看他时,却依然面红。薄岚小声将自己跟吕归说的话,再告诉了范翕一遍。
范翕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昔日玉女是服侍你的”
薄岚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玉女是谁。也是多亏玉女美貌非常日,她才能在两人分别了三四年后,还能记住那女郎。
薄岚茫然道“是,玉女昔日是我的贴身侍女。不过燕君燕君可是认识她”
范翕面无表情“你与她关系如何”
薄岚迟疑道“尚可”
不就是一个侍女么,她和一个侍女的关系能怎样
范翕点头,柔声“我也觉得你主仆二人关系应该很好。她待人那般温柔细致,说话轻言轻语,谁人不爱她,哪个主人会舍得打骂她呢。得那般人物一心一意地侍奉,你运气真好啊。”
他语气中的羡慕,让薄岚更加迷茫了这位燕君,脑子莫不是有疾羡慕她做什么
不,一定是她感觉错了。
范翕感慨完了,目中恶意丝丝缕缕,又被他压下去。他对薄岚道“既然女郎投奔我,那便来吧。”
吕归在旁“公子”
这是干什么刚和薄家结盟,就和人家女郎私奔
那玉女怎么办
范翕拂袖“我意已决。”
薄家丢了一个女郎,薄宁气得不行时,焦头烂额地和范翕联络。
但范翕在吴国就失去了踪迹。
吴世子说他已经回燕国去了,薄宁只好让人快马加鞭,让范翕将他的妹妹还回来妹妹不懂事,居然和范翕私奔。范翕居然把人直接留下了他该不会想享齐人之福,效仿以前的娥皇女英,让薄岚和玉纤阿这对主仆都成为他的入幕之宾吧
这也太疯了。
时八月,天干物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