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侍卫也害怕为难张良娣,等她被放出来,自己等人怕是要出事情。
于是这些侍卫先是听到了宜春宫中有瓷器破碎的声音,而后对视一眼,没有人去理会。
这些日子张良娣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他们都已经习惯。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张良娣并不仅仅是发脾气,她是直接红了眼睛,捡起一片稍大的锐利瓷片就冲了出去。
守卫们万万没想到张良娣会冲出来,在看到张良娣的一刹那都被镇住了——此时的张良娣披头散发,双眼通红,脸色蜡黄,在加上表情狰狞,看上去更像是恶鬼。
更何况此时张良娣的手被瓷片割破,鲜血淋漓,看着更是惊悚。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张良娣直接跑出了宜春宫。
不得不说,张良娣的体质是真的不错,跑的居然还很快。
她这一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这次出来就没办法回头了,然而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忍下去。
那个小畜生想要她的性命,这一关过不去,她就真的无力回天。
此时张良娣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权衡,也不在思考这么做李绍会怎么看,反正她还有十一郎十二郎,难道死一个三郎就要让她这两个孩子的母亲陪葬吗?
所以她现在只想杀了李倓。
她在疯狂之中还保留了一丝清明,选择了李倓下课刚回到东宫的时间点。
李倓走在去内坊必经之路上的时候,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从旁边的花坛之中跳了出来,表情阴狠,扬起满是鲜血的手掌就冲他劈了下来。
执夷惊恐喊道:“啊啊啊啊,张良娣,她冲着你过来了啊。”
李倓深吸口气:“不慌,稳住,我们能赢。”
执夷此时已经把脑袋埋在李倓的头上说道:“她她她……手里好像还拿着凶器啊。”
李倓这次不说话了,因为他正在勉强避开要害,只是他虽然避开了要害,却没有选择彻底避开,任由张良娣手中的瓷片直接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李倓伸手推了张良娣一把,然后转身直接窜到了城墙边上一个青霄飞羽浮在半空中,然后迅速解除,往前一扑,直接蹦到了内墙上面,同时嘴里还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张良娣刚刚在伤到李倓,看到他胳膊上涌出的鲜血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她甚至还眯着眼睛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很享受鲜血的气味。
然而她实在没想到李倓居然直接窜上了墙,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上去的!
张良娣反射性的也想跟上去,然而宫墙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的存在,张良娣平时又没有经常锻炼身体,怎么可能徒手上墙?
张良娣嘶声吼道:“你果然不是人!”
李倓硬生生忍下了回一句你才不是人的冲动,因为此时那些看守着张良娣的侍卫已经过来了。
侍卫们看到蹲在墙头上的李倓和他流着血的手臂之后也是愣了一下,继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他们这次也不管是不是会惹太子生气,直接就冲上去按住了张良娣。
李倓本来以为有了这两个侍卫肯定就稳了,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跳下去。
结果万万没想到,张良娣爆种之后居然这么凶,挣扎的过程中 那两个侍卫都险些没拦住她。
只是张良娣从头到尾并没有去伤害那些侍卫,只是都死死盯着李倓,嘴里还念叨着:“你不是人,你是个恶鬼,你是恶鬼!”
颇有些冤有头债有主的意思。
李倓看着张良娣充血而浑浊的眼睛,里面慢慢都是绝望的疯狂,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张良娣从那个明媚的美人变成了如今仿佛恶鬼一般的存在。
李倓捂着胳膊一时之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不过张良娣到底是被侍卫制住,而此时李俶也正好赶了过来。
李俶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地的鲜血,顿时心中一紧,一抬头又看到蹲在城墙上仿佛傻了一样的李倓,不由得满心焦急地跑过去。
他看了一眼张良娣,也被张良娣的模样给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多看,犹豫了一下说道:“带良娣回宜春宫,再派个人去跟阿爹禀报一声,三郎?三郎?”
李倓看着张良娣就算被拖走的时候也还是死死盯着他,那眼神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一时之间也颇有些感慨。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用比较文明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张良娣这些年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甚至整个东宫没有一个人再站出来帮她说话,可见做人失败到了什么地步。
结果他忙着感慨了没有意识到李俶在喊他,下面的李俶都快急死了,生怕弟弟被吓出毛病,焦急地对旁边人说道:“还不快去拿梯子把三郎扶下来!顺便派人去喊个侍御医来!三郎?三郎别怕,阿兄来了。”
李倓此时才回过神来,在看到李俶那张焦急的俊脸的时候,忍不住委屈地喊了一声:“阿兄。”
不过喊完之后,他脖子上的执夷就小声嘀咕道:“居然还撒娇,丢不丢人。”
它说完这句话的后果就是李倓肩膀一抖,直接将它抖了下去,于是执夷只能委委屈屈抱着李倓的小腿,不敢再多话。
李倓没有理会执夷,因为他正在侍从的帮助下从梯子上慢慢下来。
李俶连忙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这一看顿时倒抽一口气——李倓左臂上的伤口直接划过整条小臂,几乎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液映衬得伤口越发狰狞。
李俶连忙说道:“来人,去收拾一副肩舆出来。”
李倓连忙说道:“不用了,哪里就这么娇气呢?我走回去就是了。”
李俶看着他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柔声说道:“三郎听话。”
李倓还想反驳,但是李俶看上去比他这个受伤的都慌张,便闭上了嘴巴,任由侍卫们将他抬回了内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