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嫡长孙盛渲迎娶穆家嫡长女。
穆家嫁女,颇有一番热闹。
穆大人执掌鸿胪寺,是谢钧的顶头上司。这一日,谢钧自然要登门道贺。
众人皆知谢钧和永宁郡主和离又和淮南王府反目之事,如今穆家和淮南王府结了亲,谢钧这一登门,不免有些尴尬。
落在谢钧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好在谢钧混迹官场多年,深谙“该不要脸的时候绝不能要脸”的原则,对着穆大人拱手道贺:“下官恭喜穆大人。”
然后将淮南王府狠狠夸赞一通:“……淮南王府是王室宗亲,淮南王雄才大略,颇得圣眷。淮南王世子性子虽耿直了些,也当得上英明神武四个字。盛公子更是千里无一的出众少年。穆大人许以爱女,得此佳婿,着实令人艳羡。”
众人:“……”
别人这么夸也就算了。刚和淮南王府翻脸的谢钧,说出这等话,怎么听都怎么怪异。
众人默默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出言附和。
穆大人也只得哈哈一笑,口不对心地应对几句。心里却掠过一丝悔意。
若早知淮南王府风波不断渐失圣心,他绝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可惜,现在再后悔也迟了。
外面吹吹打打,迎亲的人已登了门。穿着大红喜服的盛渲,俊美翩然,丰神俊朗。怎么看都是如意佳婿!
穆大人将纷乱的心绪按捺下去,露出含蓄又矜持的岳父嘴脸。
……
淮南王府,今日登门道喜的人更是川流不息。
久病的淮南王,今日竟也撑着下了床榻,在人前露了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朝堂纷争再厉害,只要淮南王一日未倒,淮南王府依然是宗亲之首。临江王和河间王,也满脸堆笑地前来贺喜。
“恭喜王兄,”临江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笑得十分亲热:“今日阿渲迎娶佳妇进门,说不定过一两年王兄便能做曾祖父了。”
淮南王今日特意穿了鲜亮的衣服,用粉遮掩住了病中晦暗的气色。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故,看着倒是颇为精神,闻言笑道:“托你吉言,我也盼着早日见到曾孙。”
河间王城府虽不及临江王,这等场合,做些场面功夫丝毫不在话下。此时拱手道贺,神色格外真诚:“阿渲成亲大喜,恭贺王兄。”
淮南王执掌宗人府多年,是宗亲之首。往日河间王毫不起眼,见了他只有奉承讨好的份。现在倒是抖索起来,有了亲王气派。
淮南王心里冷笑一声,目光在河间王的脸上略顿了一顿。
河间王笑容略略有些僵硬,莫名地有些紧张。
一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有高手半夜潜入河间王府。在他的门外放了一封信,没惊动守卫,便暗中遁走。
他拆了信后,被信中内容大大震惊。翻来覆去的将信翻看了数次。
如果信中所言都是真的,只要安排得当,便能给予淮南王府一记痛击……哪怕要冒些风险,如此良机,如此把柄,错过了实在可惜。
他思虑了两日后,才痛下决心暗中做了安排……
淮南王这般看着他,该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不可能!
淮南王府忙着操办喜事,淮南王整日躺在床榻上,淮南王世子蠢钝鲁莽,他做得极其隐蔽,绝不可能被察觉。
……
河间王暗暗呼出一口气,竭力镇定。
淮南王看着河间王闪烁不定的目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奈何人在病中,精力远不及平日。为了应对朝堂众臣对淮南王府的攻讦,淮南王已殚精竭虑。病症一直迟迟未好,也有太过消耗心力之故。
淮南王思忖片刻,一时没想出什么纰漏之处。
管事满脸带笑地前来回禀:“启禀王爷,启禀世子爷,迎亲的队伍已到了一里之外。”
淮南王稳稳坐着没有动弹,笑着说道:“命人放炮竹吧!”
这炮竹,要一直放到长长的迎亲队伍全部进了王府,少说也得放上小半个时辰。
前来观礼的众人,纷纷起身去了正门处。
淮南王世子也起身前去。
淮南王位高辈分也高,并未起身。河间王冲临江王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临江王心中了然,故意和淮南王东拉西扯。
淮南王听得不耐,不过,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气翻脸,只得忍耐一回。
正门离正堂约有数米之遥。
正门处忽地一阵喧闹,淮南王初时未曾留意,只以为是新过门的孙媳下轿时的热闹。直至管事神色仓惶地前来禀报:“王爷,不好了!”
“不知从哪儿来的几个平头百姓,跪在轿前,又哭又闹。怎么撵都不肯走……”
河间王和临江王迅速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