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文风兴盛,因俞太后和顾山长二十余年的努力,女子读书同样蔚然成风。前来报考女官的女子多达上千人。最终只取了前一百名。
这些都在中宫皇后的职权范围之内。
偶尔有一两个不开眼的御史言官上奏折弹劾,无需天子张口,就被战斗力强大的林御史谢尚书顾大人等人喷了回去。
……
没错!
顾大人调转枪头后,很快就成了天子身边的利犬。无需天子暗示,就主动亮出獠牙咬人了。
在朝堂里混迹几十年,脸皮这种东西,早就被顾大人弃之一旁。
荣华富贵才是最要紧的,家族兴衰皆在天子一念之间。薄薄的一张脸皮,要来有什么用?
现在想来,顾大人真为自己之前的不开眼后悔懊恼不已。好在谢皇后对顾山长仰慕亲近,更胜亲娘。天子对顾山长也十分敬重,连带着对顾家也宽容了几分。
想到即将归京的顾山长,顾大人心中万分庆幸。
幸好顾山长当年做了明智的决定,收了谢明曦为弟子。
若非这样,现在的顾家,怕是已经步了俞家的后尘。
俞光德这个家主,病了几个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族内大事小事,皆已是俞光正说了算。
散朝后,顾大人没急着回顾府,而是去了公主府。
顾舒瑾的亲事已定下,婚期定在了来年五月。昌平公主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近来心情颇佳。
只要不提起宫中的俞太后。
顾大人也无提起俞太后的意思。叫来长孙顾清,仔细叮嘱了一番:“……再过些日子,你姑姑便要归京了。”
“以她的性子,只怕不愿再回顾家。”
“娴之素来最疼你这个侄儿。你亲自去见她,将她迎回公主府住下。”
眼下,顾娴之是顾家最大的依仗。笼络得越紧越好。
顾清也明白这一点,可听到祖父这番话,心中却莫名别扭起来。
他对姑姑的敬爱发自肺腑,并无半分掺假。
顾大人见顾清没吭声,便知顾清又犯了清高的犟脾气,用力瞪了过去:“当初我替你取名字,清是清明聪慧之意。没想到,你只会孤傲清高。”
“你姑姑老有所依,我们顾家有了大靠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照我的话去做便是。”
顾清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顾大人在公主府里用完午膳后,才回了顾府。
昌平公主问及顾大人来意,顾清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出实情。
顾家倒戈一事,顾清从未明言。昌平公主也不是傻瓜,只看朝堂动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树倒猕猴散。
昌平公主心里颇觉悲凉,也为躺在病榻上的俞太后唏嘘感怀。
可人活在世,总有诸多不如意。俞太后风光数十载,独揽宫中大权,如今遇到了厉害的对手,也只有低头退让的份了。
“待姑姑归京,我和你一起去见她。”昌平公主打起精神说道:“瑾儿明年就出嫁了。我们夫妻两个闲着无事,奉养姑姑也是应该的。”
顾清感激又感动,握住昌平公主的手:“昌平,谢谢你。”
看着熟悉的俊脸,昌平公主心里最后一丝黯然也被抚平。她顺势依偎进顾清的怀里,柔声低语:“夫妻本为一体。你待我一心一意,我又岂会令你为难?”
那两个年轻鲜嫩的美人,被安置在内宅里,顾清从未多看过一眼。
膝下只有一女,顾清从无怨怼不满,对女儿疼爱备至。也从无纳妾生子之意。
他对她的好,她都清楚。
顾清心中涌起暖意,搂住妻子,在她的耳边低语:“好,以后我们诸事不理,一心过我们的日子。”
……
半个月后,顾山长阿萝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此时已进了深秋,天气颇有些凉意。高挑健朗的廉将军,穿着将服,背着长刀,骑着宝马。英姿飒爽,美丽动人。
两千蜀兵前呼后拥,顾山长和阿萝所乘的马车,被团团簇拥。无人能靠近数百米之内。
一只小小的头颅好奇地探出了车窗外。
女童约有五岁,明眸皓齿,双目慧黠灵动。包包头也显得格外可爱。
“师祖母,”女童兴致勃勃地回头:“快到城门了。”
端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微微一笑,似轻叹似唏嘘:“是啊,就快到京城了。”
这个女子,年龄显然已不小了。眼角眉梢有了些许皱纹,看着如四旬左右。挽起的长发乌黑如墨,并无银丝。目光清朗,气度高华。乍看有些严肃,令人不敢亲近。
唯有亲近熟悉之人,才知道她是外冷内热,心肠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