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世子一律拦了下来,长吁短叹地说道:“父王昨夜受了寒,今儿个早上头疼不已,病倒在塌不起。你们来的实在是不巧。”
江夏王世子急得汗都出来了:“父王今日在朝会上动手,激怒了皇上。被关进了宗人府大牢。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我身为人子,岂能不急。不管如何,也得请陈留王叔进宫一趟,为父王说情。”
陈留王世子一脸歉然:“父王委实病得重,连床榻都下不了。说情之事,总得等父王病好了再说。”
江夏王世子苦求不得,又涨红着脸怒骂:“呸!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想袖手不管!”
陈留王世子也跟着变了脸:“你半点不知尊老敬老,在这儿胡言乱语。来人,请江夏王世子出去!”
不管众人如何软磨硬泡,总之,陈留王硬是没露面。
隔日,一众藩王妃又被“请”进了宫中小住。
十几位藩王妃,多是叔伯辈,年纪大些的,则是祖母辈的人了。其中,尤以江夏王妃最为年长。近六旬的老妇人,耳聋眼花,走路要人搀扶,颤巍巍地着实可怜。没张口就开始哭诉。
江夏王妃一哭,其余藩王妃也跟着哭了起来。求饶求情之语不绝于口。
谢皇后待一众藩王妃非常客气,温和地安抚道:“诸位王妃都误会了。本宫召你们进宫小住些时日,每日说说话解解闷罢了,并无他意。你们只管安心在宫中住下。”
藩王妃们:“……”
第1034章 祸起(二)
话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被软禁宫中的事实。
十几个藩王妃,被分别安置在几处幽静的宫殿里。所有伺候的人,皆被打发回了藩王府,身边各自多了数名宫女。
谢皇后的原话是这样的:“宫中多的是会伺候人的宫女。若她们伺候得不周全,本宫定会重罚。诸王妃们只管放心。”
藩王妃们:“……”
这一年多来,藩王妃们时常被召进宫说话,自问对谢皇后也算熟悉了。
谢皇后年少便才名赫赫,拜了名满天下的顾山长为师。和皇上是同窗好友,渐生情愫,皇上恢复身份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定了亲事。
在众藩王妃眼里,谢皇后委实是好运道,嫁了一个好夫婿,成了大齐最尊荣的女子。至于谢皇后的种种厉害之处,她们虽有耳闻,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至此时,众人才知谢皇后的厉害。
能在短短几年间斗垮俞太后,顺利夺回中宫之权的谢皇后,又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谢皇后从不在人前动怒,一言一笑都很和气。却是一边笑着一边动刀子……
这比冷面威严的俞太后更可怕!
……
后宫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梅太妃。
梅太妃性子虽软,一牵扯到自己儿子,心肠便硬多了,对谢明曦说道:“这些藩王没将皇上放在眼底,胆敢在金銮殿里喧哗吵闹动手,确实该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索性将藩王妃们也送去宗人府,让她们和自己的丈夫同甘共苦,一起坐大牢去。”
难得见梅太妃动怒。
谢明曦微笑着安抚道:“母妃暂且息怒。”
“藩王们大闹朝堂,责罚他们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不过,藩王妃们却无过错,一同关进宗人府,总不太妥当。也会授人话柄。”
“我身为皇后,召她们进宫小住,是给她们的体面。她们理应感恩戴德,若生怨怼之心,便是对我不敬。我罚她们,名正言顺。母妃说是也不是?”
梅太妃:“……”
看着言笑晏晏的儿媳,梅太妃心情复杂之极。
每一个能在宫中安然生存了数十年的宫妃,皆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譬如她,就是“谨小慎微”“处处隐忍”八个字。
所以,她也委实没底气来指点谢明曦如何行事。
事实上,谢明曦的手段十分高明。轻飘飘的一招,就将所有藩王妃软禁在宫中,且占了理,未落话柄。
梅太妃半晌才道:“你做得对。是我思虑欠妥了。”
谢明曦微微一笑:“母妃是关心则乱。这些琐事,有儿媳操心便可。母妃无需多思多虑。”
送走了梅太妃,顾山长又来了。
顾山长深知谢明曦的手段,倒没给她出什么主意,只叮嘱一声:“宫里多了这么多人,得让孩子们也提几分小心。”
藩王里有暗中煽风点火的,藩王妃里或许也有包藏祸心之人。
谢明曦笑着嗯了一声:“师父说的是。我提点过阿萝了,让她不要和藩王妃们碰面。至于霁哥儿霖哥儿他们,几位皇嫂都是聪慧灵透之人,自会提醒。”
顾山长想了想,忍不住叹道:“想坐稳这张龙椅,果然不是易事。”
盛鸿登基已有八年了。朝堂勉强算是在他掌控之下。不过,想彻底收服藩王们,不知还要多少时日。
谢明曦眸光微闪,淡淡说道:“正因不易,才要在此时动手。否则,待日后立阿萝为皇太女之日,阻力会更多。”
藩王们和文官武将们不同。文武百官,都是臣子。天子执意而行的事,臣子们基本是拦不住的。
而占据着藩地各自拥兵自重的藩王们,都是盛家子孙。一旦生出不臣谋逆之心,便会引起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