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还算客气:“南安王请上马车。”
南安王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嚣张跋扈,挤出笑容应了,在侍卫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一辆马车先行。一盏茶后,江夏王也被“请”了出来。
江夏王也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松松垮垮,额上眼角皱纹堆积,一双眼睛依然闪着凶狠冷厉的光芒,张口便怒骂安王。
众侍卫听的心头火气,安王亲兵更是心火直冒,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刀的刀柄。
安王冲亲兵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江夏王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江夏王显然并无低头做人的自觉,冲着安王狠狠呸了一口。
安王冷笑一声:“江夏王老当益壮,精神得很啊!走吧!随我进宫去!”
为什么忽然要进宫?
盛鸿想干什么?
江夏王瞳孔骤然收缩,却不肯将心虚露在脸上,趾高气昂地冷笑道:“去就去!我对大齐忠心耿耿,从无半点谋逆之心。皇上又能奈我何!”
安王懒得和一个必死之人啰嗦,一挥手,两个侍卫上前,将江夏王“送”上了马车。
一路上,江夏王就没消停过。口中骂骂咧咧个没完。
安王一概置之不理。
进了宫后,安王领着江夏王到了移清殿的偏殿里等候。这一等,就是半日。
江夏王心中惊疑不定,故作不耐地追问:“皇上不是要召见我吗?为什么一直将我晾在偏殿里?”
南安王私下告发指证江夏王之事,无人知晓。身在大牢里的江夏王亦是一无所知。不过,江夏王此时已隐隐察觉到了不妙。
安王睥睨满面惊疑的江夏王一眼,冷冷一笑:“皇兄正在处理要事,等忙完了,自会召你觐见。你老老实实等着便是。”
话音刚落,魏公公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皇上有旨,请江夏王进殿。”
……
江夏王心跳不宁,面上强做镇定,随着魏公公和安王一起进了正殿。
年轻俊美的天子盛鸿,端坐在龙椅上。
汾阳郡王阴沉着脸站在正殿左侧。身侧还有十几位宗室亲王郡王,几位被放出宗人府的藩王也在一旁。就连一直告病不出的陈留王也来了。
右侧站着的,则是陆阁老李阁老等人。朝中有分量的文官武将都在。
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天子面前。
江夏王一见这个身影,头脑里便轰地一声,如惊雷炸响。
跪在天子面前的,正是和江夏王走动最为密切的南安王。
南安王和江夏王关系不同旁人,他们是嫡亲的堂兄弟,各自的生母是嫡亲的姐妹,从血缘关系而论,远比别的藩王亲近。
这些年,南安王处处以江夏王马首是瞻。江夏王有了反意,第一个拉拢过来的,也正是南安王。
别的藩王不知江夏王做过什么,南安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藏着私印和手令的书房密室,也唯有南安王知道如何开启。
现在南安王跪在这儿,意味着什么?
南安王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眼中有些愧疚,更多的却是庆幸和释然:“江夏王兄,你在半年前暗中下令,命三万私兵化作平民百姓,暗中潜入河靖之地。成了河靖王的一支奇兵。神卫军吃了大败仗死伤惨重,你脱不了干系。这些,我已经都向皇上禀明。”
“你的私印和手令,都藏在书房的密室里。我也一并说了。皇上已命人前去,将证据都搜罗了过来。”
“你一时私心,铸成大错。害了这么多无辜将士送死,还妄图将我们所有藩王都拖上,令我们也暗中出兵相助河靖王颍川王。委实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王兄,这可不能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朝廷已稳占上风,河靖王颍川王落败是迟早的事。你不要命,我可惜命的很。招认指证,是一桩大功。我能将功赎罪,南安王府也能保全。
江夏王全身的血液直冲往脑海,耳边阵阵轰鸣。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众人的惊怒声中用力抓住南安王的头发,猛地将南安王掼倒在地上:“我这般信任你,你竟敢出卖我。我今日先杀了你!”
南安王惨呼一声,头重重磕到坚硬的玉石地面上,迅速渗出血迹。
江夏王猛地抓住南安王的头发,正欲再次用力磕撞,左肩忽地传来一股巨力。江夏王猝不及防,被踹飞了几米远,头撞到了墙上,瞬间血流满面。
转眼间,惨呼连连的人就变成了江夏王。
竟是满面震怒的天子下了龙椅,亲自动脚踹飞了江夏王。
陆阁老等文官们心惊胆寒。一众亲王郡王藩王也觉心惊肉跳。
天子身手超卓,众人皆知。不过,天子登基数年,从未在人前露过身手。也从未像这般震怒过!
“暗中豢养私兵,让私兵去相助河靖王,怂恿藩王们生出谋逆之心。”盛鸿俊脸如雪,话语如冰霜:“一桩桩皆是死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什么脸迁怒南安王?因你的一己私心,神卫军死伤惨重,这些人命,杀了你百遍千遍也难消朕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