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鸿也做好了被冷脸怒言相向的心理准备。
他十一岁时和谢明曦初见,十七岁时娶她为妻,如今阿萝十二岁,他们夫妻也有十二载。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谢明曦的性情脾气。
被梅太妃这一闹腾,谢明曦不知何等恼怒!
今儿个被迁怒也好,被揍一顿也罢,总之得消了谢明曦这口闷气!
盛鸿下定决心后,迈步进了椒房殿。
谢明曦如往常一般迎上前来,俏脸含笑,看不出半分不妥:“今日天气燥热,皇上满额满脸都是汗,先去净房吧!我让御膳房备膳,等皇上沐浴更衣后,正好用午膳。”
盛鸿:“……”
没生气!
没翻脸!
没动怒!
笑意盈盈,温柔细语!
做好了挨骂挨揍准备的盛鸿,颇有些受宠若惊,握住谢明曦的手低声道:“明曦,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对不起,都是我……”
谢明曦反手握住盛鸿的手,低声笑道:“先不说这些。瞧你这一身的臭汗,快去沐浴换衣。”
在经历过亲娘哭闹半日的闹腾后,谢明曦的温柔细语,极大地抚平了盛鸿心里的闷气。
盛鸿凝望着谢明曦,笑着应了一声。
一炷香后,盛鸿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摆了冰盆的凉爽饭厅里。眼前是谢明曦温柔含笑的脸,口中是美味可口的菜肴。还有谢明曦特意命御膳房准备的消暑的酸梅汤。
这一幕,足以列入盛鸿生平最愉悦的情景前三。
还有什么能比贤妻通情达理更令人愉快的事?
……
午膳后,盛鸿的闷气早已消失无踪。
夫妻两人回寝室小憩片刻,并肩躺在床榻上,低声说起话来。
“明曦,对不起。”盛鸿轻叹一声,满目愧然:“今日母妃闹腾不休,你受委屈了。”
谢明曦微微一笑:“我这个儿媳,伶牙俐齿,半分不让人。真正受气的人,是母妃才对。”
谢明曦越是通情达理,盛鸿越是愧疚:“别提了。母妃在移清殿里闹了半日,我又不便对着她大发脾气。费尽口舌才将她哄回寒香宫。”
“以后,应付母妃的事交给我。你就别费心不痛快了。”
顿了顿,盛鸿又低声道:“明曦,对不起。我能将朝臣们的奏折压下,也能让人打孙御史的板子。对母妃,总狠不下心肠。”
“母妃性情软弱,一直以我为支柱。在她看来,她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我着想。所以,她才会和你恶言相向。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谢明曦抬眼,看着盛鸿:“不瞒你说,我虽气走了母妃,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不过,这半日,我也调整了心态。”
“婆媳数年,母妃从未颐指气使,待我这个儿媳十分宽厚。”
“我们两人暗中决定之事,母妃并不知情。就算知情了,也不会理解接受。今日闹腾这一场,也是免不了的。”
“盛鸿,我们要做前人未做之事。这条路并不易行,被人误解被人攻讦,或是被指责非议,都是免不了的。”
“我早有心理准备,也无所畏惧。”
“你一心对我,我亦一心待你。我们夫妻同心,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一同面对。”
光线不甚明朗的寝室里,谢明曦的眼眸中迸发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和神采。
盛鸿心神激荡,伸出手,紧紧搂住谢明曦。
此生有你,世间所有女子都失了颜色。
明曦,我永不负你!
……
梅太妃和谢皇后反目之事,在宫中迅速传开。很快,又传至宫外。
待到傍晚时分,顾山长和阿萝回来的时候,一老一少俱都绷着脸生闷气。
人皆有亲疏远近。阿萝和亲娘亲近,对祖母感情平平。顾山长的一颗心更是完全偏向了谢明曦这一边。
因此,老少两个得知此事后,都生了梅太妃的气。
只是,这份闷气,不便诉之于口。
不管如何,梅太妃的位分和辈分摆在那儿,谁也不好张口说梅太妃的不是。
顾山长仔细打量谢明曦一回:“明曦,你还好吧!”
谢明曦笑着应道:“师父对我还不放心吗?只有我给人受气的份,谁能让我受气!”
话是这么说,顾山长还是忍不住嘀咕几句:“别的人当然没这个能耐。不过,梅太妃是盛鸿的亲娘。盛鸿嘴硬心软,对着自己的亲娘,又不能像对孙御史那样动板子。梅太妃这么闹腾,盛鸿不能明着向着你,不然,就彻底伤了亲娘的心……”
想来想去,都让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