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行正色道:此事务必办得滴水不漏,消息传得越乱越好,莫要让魔族察觉异常。
纪清略一点头,深知此事严峻,道:门主放心,那我先去办了。得到商离行应肯后,便主动出了议事厅,办事去了。
商离行在议事厅坐不住,又踱着步回到自己的住所,撩开帘子,走进内室,轻声问着床边一人:如何了?
床边坐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女修,闻言回过头来,嫣然笑道:门主您也太心急了,您才离开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呢。她面容不算美,倒是有着一番温婉秀丽的气质,一眼望去便使人心生舒坦。这便是凤临九子之一的医修白萱了。
商离行坦然笑道:我就担心他身上还有其他异常。
白萱收敛笑意,道:我查看了他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身上真气一直有在自行运转,相信能很快将伤口修补好,只要他能摆脱杀阵幻象,不日便能醒来。但是
商离行立即道:但是什么?
白萱道:门主应该也发现了吧?照理来说,他身上虽有魔气,但并不强盛,甚至若非当世大能根本无法察觉,但要说是魔气,又似乎弱了些。
商离行沉吟一番,道:我之前在天一阁要求过他从此不再修炼魔功,或许是这层缘故。
白萱摇头道:不是这般简单。我查探过,他的识海一片纯澈旷洁,根本不曾沾过什么魔气。除非他不是魔族之人,身上仅余的魔气是由修炼魔功而来。
商离行道:看来情况没我预料得那么复杂。那你能否帮他洗清身上的魔气?
白萱无奈道:我知道门主是担心他身上的魔气会有损剑术修行,可我只会医治,对涤荡魔气方面一无所知。
商离行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只道:无妨,辛苦你了。白萱摇头,继续回过身查看床上之人伤势。
白萱医治一番后便离开商离行住所,商离行有俗务在身,也没忘时不时过来探望,每次过来都只见床上少年痛苦得揪起眉头,睡得浑然不知外部环境,商离行只好纡尊降贵,时时帮他擦拭身上冷汗。
这日,门主带回一个不明来历剑修的传闻一度在秋水门甚嚣尘上,其中不乏有心人私下打听剑修来历,但一来散修性情乖戾,本就不甚在意他人生死,二来驻扎在秋水门本部的散修也不多,没过段时间也便一一散开了。
谢留尘在商离行房中昏睡三日才醒来,蓦地脱离幻象世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浑身痛苦难抑,在床上蜷缩好久后才慢慢展开身躯,细细打量室内一切,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商离行正好这时进来,见床上的谢留尘已然苏醒,朗笑道:总算是醒了,也不枉费我时时过来殷勤探望。
谢留尘脑中一片混沌,见到商离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愣愣呆看来者,商离行生怕他伤势未愈,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温声问道:你还好吧?
谢留尘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皱起眉头,茫茫然道:商门主为何我会在此处?我我还没死?
商离行将他扶住,半倚在床榻上,自己也坐在床沿,低下头看着他: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你现在感觉如何?
谢留尘头脑仍是有些昏涨,也不作答,只是静静坐着,等身上不适感缓缓退去,商离行也不催促,好脾气地坐在一旁等候,见谢留尘终于舒缓过来,不再露出迷茫神色,才将玄思真人托付一事告知于他,只是怕他忧思过重,没有将玄思真人伤势深重之事据实相告。
谢留尘早在阵中知道有人在外营救自己,却不料那人竟是自己的师尊,心头五味杂陈,偷偷揪紧了榻上被褥,商离行见他方自醒来,怕是身上仍有不适之处,又不厌其烦嘱咐一番才离开,留他一人在室内静静休养。
谢留尘在榻上呆坐片刻后,方掀开身上被褥,捂住胸口,慢慢下了床,扶住桌椅,在室内缓缓走动。念及自己被掌门诱入杀阵,又被师尊所救,后来又在无意识间被托付至商离行手中,来到千里之外的秋水门,身世之游离不定,便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越想,越是茫然若失。
过了晌午时分,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随后步入一名提着药箱的温婉女修,含笑而来:门主方才说你醒了,我还不信,看来你的修为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白萱对他言明自己身份,又将他扶至榻上,耐心地为他把脉,片晌,才缓和神色:你身上的伤势虽还未好,但体内真气已然恢复常态,可以继续练剑了,又自药箱中拿出一瓶丹药,置于谢留尘手心,这瓶舒元丹有助于修补身躯,稳固真气,每日一颗,要记得服用。
谢留尘心中一暖,握紧手中瓶:谢谢白姑娘。
白萱温柔笑道:不用多礼,你是门主带回来的尊客,我便该尽心尽力医治了。呆在房间里相信你也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谢留尘在房中躺了数日,已感到四肢有些瘫软了,便点点头:好,有劳白姑娘了。
白萱笑道:客气什么。收拾了药箱,将谢留尘带出房间,谢留尘不欲让她扶着,婉言谢绝了她的搀扶,白萱也不客套,笑吟吟地在前面带路,步出商离行的院子,一边走着一边耐心介绍起秋水门特有景致。
第二十六章
现下时节已是四月天,外面艳阳高照,碧空万里,一路上山水繁华,花红柳绿,所遇修士倒是不多,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在紫渊秘境中/共处过的散修,见了谢留尘,个个露出诧异神色,白萱只解释为谢留尘受了点伤,受了门主邀约,暂时在门中休养,对其他事情略过不提。
谢留尘感念她为自己被赶下云山的事情找了借口,对待白萱的态度便好了许多,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一处小河边,谢留尘将视线投向河边小桥,独木桥上远远地站着一人。背影清瘦,带着不可言说的肃杀寒意。
他似根柱子直直站在那边,不知低头在看些什么,听闻这边动静,只向这边看上一眼,又略带不自在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忙不迭地跑了。
白萱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小声怪道:这个冰柱子真是古古怪怪,怎么老见到我就跑?
那个匆忙跑掉的身影正是何所悟,不知为何突然作出这番异常举动,谢留尘也是捉摸不透。这时候,又看到商离行走上小桥。
白萱将他叫住:门主。商离行见了他二人,走下桥来:你们怎么会在这?白萱道:我见谢道友常日来待在房里,便提议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