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拉拢和庆公主,也只是想把封地划到她名下,方便公主的人在此地施为。在顺宁公主的运作下,以和亲为由,利用老皇帝的愧疚之心和爱面子的做派把封地划给不起眼的和庆公主,不是件难事。
按照大越和南疆的协议,南疆至少五年内不得再进犯大越,否则协议失效。战事劳民伤财,南疆人也要休养生息,便答应下来。
可若是有足够的利益可图,南疆人难保不会单方毁约。
公主的打算,便是要以饵诱之,诱南疆人主动毁约。
若交战,则必须胜,否则大越嫁过去的可能就不止一位公主了。
将领的选择却让人难办,大越多朝尚文,到了今朝更是几乎没什么可用的将领。
上次海寂同公主见面,公主嘴角噙着笑,像是玩笑话:“阿寂,不如你去。”
海寂同公主之间说话,向来也随意,玩笑不少开,但海寂知道公主这句话,实非玩笑。
“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得住。”东兰一口塞下一把磕好了的葵花籽,她就喜欢磕好一堆籽,然后一口闷,“你也知道,和庆公主是驸马引荐来的,和庆公主久居深宫,谁知道驸马到底怎么认识她的?一个驸马,不好好待在公主府里,到处乱窜,这像话吗?”
海寂摇头,道:“驸马是公主的人,一举一动都在公主眼皮子底下,你信不过他,也要信公主。”
东兰也就是随口说说,过过嘴瘾,便收束了这个话题。她其实有些好奇,公主和海寂见面不多,却都对对方有着没来由的信任。她有时候还难免会胡思乱想,害怕意外和失败,而海寂和公主却总是那样沉稳淡定、成竹在胸,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动摇她们。
不过,要不是因为她们是这样的人,东兰这跳脱的性子,也不可能安心跟着她们做事。
东兰转而又说起其它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来:“前些日子公主查了户支司的帐,你猜,今年的纸钞比去年多印了多少?”
“不止一番吧。”去年渠江之战战败后,大越和南疆订了约,向南疆纳了两百万两白银的贡,还同意再送出一位公主和亲,和亲需准备的事宜多,但最迟就在今年年底了。白银大量流失了,就只能发行更多纸钞来弥平,虽然也是寅吃卯粮罢了。
“何止一番,两番还要多!”东兰啧啧惊叹,“这些人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不得了了,全然不管百姓死活了,去年一两银钱的纸钞能买叁筐鸡蛋,今年呐,一筐都不见得能买到。便是如此,公主那个弟弟还想大兴土木建一座恩德殿,用来祈福,祈求他那个病怏怏的爹能长命百岁,祈求大越能把割给南疆的地收复回来,可把老皇帝感动坏了。”
“多好,父慈子孝。”海寂随口应了一句,桌子上被她用磕完的葵花籽壳摆了一个大字,只差一点完成,东兰扭着头去看,见这字的字体不像海寂平常的字规整沉稳,反而凌厉得很,像直指苍穹的长剑。瞧着应该是一个“势”字。
“势?”
“天下兴亡,都是大势所趋。”海寂把字上那一点补全,怪异的是,那字体的凌厉气势又收拢了起来,像是宝剑被收入了鞘。
“不过这势,可顺,亦可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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