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毯刚准备下床,赵西音忽地出声:“别急着站起来。”
她说:“你坐着缓一缓,站得急, 小心晕。”
周启深听了话,深邃的眼神有了几分乖。几分钟后他出来客厅, 赵西音从厨房端出一杯牛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就找到了这个,热过的,你喝点。剩下的我丢了,因为明天就过期了。”
周启深接过,一口喝了。
赵西音又从包里摸出一包东西放到桌面,“要是觉得难受,就吃一颗。”
那是一包水果糖,早上赵文春给她塞包里的。赵西音这段时间减肥吃得少,做爸的操心,怕她低血糖。周启深剥开就吃了一颗。含在嘴里,腮帮微鼓,他看着她,说:“别听戴老师的,你不要再减了,你再减十斤,就比现在丑上百倍了信不信?”
赵西音气呼呼地瞪眼,“我什么时候都漂亮。”
周启深隐隐含笑,“也是。”
对视几秒,赵西音小心翼翼地挪开眼,闷声说:“她向来要求严。”
“吹毛求疵,瞎讲究。”周启深不悦道。
赵西音没敢接这话题,只说:“我听她的。”
周启深无奈地呵了声,把糖嚼碎了,咽下去。安静片刻,才说:“老家那边,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他们误会了。”
赵西音点点头,“堂哥提的那些要求也真够扯的,你有时候也劝劝周叔,能答应的,不能答应的,心里总得有本谱。乱七八糟的都往你这儿送,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啊。”
周启深冷呵,“都他妈乱七八糟地过吧。”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水火不容,哪怕现如今周启深混得风生水起,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足以成为一生创痛。有一次周启深醉了酒,回到家闹得跟孩子似的,赵西音哄他,照顾他,帮他放热水洗澡。周启深站在花洒下,不管不顾地抱住人,先是满嘴跑火车,接着满嘴说胡话,最后他安静下来,目光炽烈像要烧着似的,他看着赵西音,莫名其妙说了句:“老婆,是我配不上你。”
赵西音当时听得笑岔了气儿,冲他挑了下眉,“这样啊,要不离婚?”
周启深伸手好大的劲,撩起她的裙摆在屁股上狠狠一拍,“反天了你!”
赵西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家暴啊!”
这破男人没点儿内疚,表情还高深莫测起来,作势弯腰,下流无耻道:“我给夫人亲亲。”
赵西音一脚踹过去,踹得准,踹得狠,踹中了周启深的眉骨,肿得跟包子似的,周大佬没法儿见人,告假三天,也把赵西音关在家里收拾了三天。
半个月后,赵西音才知道,他醉酒那一天和父亲吵了一架凶的。周伯宁给他发的微信语音,全是“杂碎”“杂种”字眼,最后一条是,“你明天就出门撞死”。
此时此刻,赵西音不方便多说什么,她站起身,“你休息吧,我得走了,本来是陪我爸一块儿逛街,现在还早,我得陪陪他。”
周启深跟着站起,歉疚极了,“我送你,我给赵老师赔个罪。”
赵西音果断拒接,“不了,不合适,我怕他又担心。”
特干脆的一句话,直接掐断了周启深的那点勇气。
赵西音走了,周启深一个人枯坐在客厅,看着窗外天光由明转淡,夕阳呈金灿灿的黄,被高楼琉璃外墙一反,晕成了更刺目的红。
手机响,秘书打来的,“周总,林医生那儿帮您约的周二上午十点。”
周启深闭了闭眼,“好。”
——
一周过去,凡天娱乐总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戴云心陪同庞策导演一起审看舞蹈团队的分组训练视频。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均为无告知情况下的拍摄。返璞归真,最自然状态下的呈现。
孟惟悉是后半程进来的,正巧放到第七组。庞策示意,戴云心便放大赵西音的部分。
看了一会之后,庞策侧头说:“可以。”
戴云心不满意,“最后落地时,松了劲儿。”
庞策笑道:“戴老师严厉,待会小孟又该心疼了。”
戴云心这才发现孟惟悉在场,谁的面子都不卖,她坚持道:“的确不是最好的,有待考量。”
庞策目烁眼明,笑眯眯地看着孟惟悉。
孟惟悉面色平和,附和道:“有戴老师把关。”
戴云心微微一笑,略感欣慰。
庞策说:“明天晚上,让剧组那边的过来和舞团碰个面,以后总是要一起进组合拍的,彼此熟悉一下。”他还是有所偏向,“让苏颖和阮黛,见见小赵。”
戴云心不为所动,“不必,没到那个段位,就别过早接触那个圈子。苏颖拿的是四座舞蹈金奖,阮黛头顶去年视后桂冠,她们是角儿,是腕儿,赵西音跟她们差得远,德不配位,她也受不起。”
庞策哎的一声,“戴老师,总算见识到比我还犟的了。”
消息一公布,舞团人人兴奋。
要见大明星了,要见真正的角儿了。
岑月是小女孩心思藏不住,东问西问的,“我能不能要个签名呀?”
赵西音对追星这些事不太理解,但还是能尊重人,“大家都要,你也要。”
都是年轻姑娘,载梦的心摇摇欲飞,谁不想出人头地,缤纷炫目的演艺圈像魔盒,里面有功成名就,有金钱地位,有万众瞩目。
赵西音心思静得像一潭死水,她问岑月,“你跳舞是为了什么?”
岑月嘻嘻笑,“为了能长个儿。你呢?”
赵西音笑得白牙如贝,“我出生的时候,医生说我肌张力高。我爸一寻思,干脆送我去跳舞。跳舞太苦了,我骨头又硬,肌肉也松不开,每次都打着摆子回家。后来我爸吓我,说不练跳舞,肌肉就会萎缩,变成毛毛虫在地上爬。”
岑月啊了啊,“好恶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