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辆小马车。”元宝惊喜地举到太子眼前。这小马车是黄梨木雕的,无处不精,无处不巧,虽然小,却与真正的马车无二,甚至连拉车的四匹马都栩栩如生。
“喜欢吗?”庆王问。
“嗯,”元宝拿着小马车开心地点了点头,又仰起脸对着庆王微笑,“谢谢五叔。”
太子并未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柔软了许多,他笑道:“你倒是手巧,会做这么多稀奇玩意。”
“素日无事,坐着玩嘛,元宝要是喜欢,下回六叔再给你做别的东西。”
“喜欢,五叔做的我都喜欢。”
“哈哈,我时常听别人说元宝的脾气跟皇兄一样冷冰冰的,今天才知道都是谣传,我们小元宝,比皇兄亲和多了。”庆王性子大大咧咧的,一说起来就收不住,庆王妃站在旁边扯了他几下袖子,他才收住话头。
元宝看看庆王,又看看太子,嘟着嘴替太子分辩道:“父王不是冷冰冰的,他只是不喜欢跟不喜欢的人说话罢了。”
“就你知道的多。”太子淡然瞥了元宝一眼,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听到了吗?皇兄是不喜欢你,才不乐意跟你说话。”昭阳公主坐得离庆王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酸溜溜地扔出来一句话。她坐得离太子和元宝都近,先前逗了一会儿元宝,可元宝压根不搭理她。
庆王妃一时没有言语,庆王倒是毫不在意地一笑,“元宝喜欢跟五叔说话吗?”
“喜欢。”
“昭阳,看到了吗?我有元宝喜欢噢!也比你强!”庆王得意地朝昭阳公主示威,昭阳讨了个没趣,白了庆王一眼,起身往旁边的姐妹那边去了。
“快别欺负妹妹了,”庆王妃上前对太子道,“皇兄,昨日我回安国公府的时候,爹娘让我给元宝带了一件礼物。”
“难得舅舅舅母记挂。”皇后娘娘的父亲、老安国公还健在,只是因为年事已高,不管事了,索性让儿子陈平袭了爵位,便是庆王妃的爹爹。
“我爹特意命人给元宝打造了一副金锁,祈愿平安。”
当年因为退婚一事,安国公府与太子势成水火,尤其是老安国公,几次在御前叱骂太子无礼无德。元宝出生的时候,安国公府也并未送上贺礼。因此,庆王妃拿出来的这枚金锁,可以说是迟到四年的贺礼了。
太子微微颔首,拉着元宝不动,福全顿时会意,上前接过了金锁。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太子不想计较,但也并不想当做无事发生。
庆王妃丝毫不在意太子的冷漠,反是道:“祖父十分挂念皇兄和元宝,还说若是哪日有空,请皇兄带着元宝殿下去安国公府做客。”
老安国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算起来是元宝的外曾祖父。那件事后,皇帝和皇后的态度令老安国公失望,再加上年事已高,已经许久没进皇城了,太子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
太子想起那个倔强的老头子,眯了眯眼睛,“外祖父身体可好?”
“还算硬朗,平日里都吃着太医院配的丸药。”
“如此。”太子微微颔首,对前往安国公府一事不置可否。破了东西就是破了的,他并不想去修好。区区一座国公府,他还用不着放在眼里。
庆王妃讲完了安国公府的事,又听着庆王逗了元宝一会儿,两人才一起退下。
“喜欢五叔?”太子轻声问。
元宝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庆王给他的木雕小马车,点了点头。
“改日我请五叔到东宫陪你。”
元宝想了想,“能不能不请五婶?”
“不喜欢她?”太子的眉梢轻轻一挑,唇边的笑意几乎压抑不住了。
元宝没有说不喜欢,只是冲着太子狡黠的一笑,支支吾吾就是不回答。
“好,只请五叔来玩。”
宫宴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的劝酒敬酒,太子虽然无需向谁敬酒,光是一直坐在这里,就有够无聊的,没过多久,元宝就打起了哈欠。
“父王,我们什么时候回东宫?”元宝年纪小,皇爷爷和皇祖母离开那会儿他就困了。只不过因为皇爷爷要父王守岁,他只好乖巧地陪在一旁。
“困了?”太子摸了摸元宝的小脑袋,轻言细语的问。
元宝把头趴在太子的膝盖上,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早就困了,浑身没力气,位置上坐不住了,索性坐到太子腿边。
“等过了子时,我们就回东宫。”太子道。
福全在旁边笑答,“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殿下若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拿过来。”
见元宝皱着眉头不说话,福全又道:“今儿除夕,你想吃什么太子殿下都会应允的。”
“真的吗?”元宝满是睡意的大眼睛一下就有了神采,他转过身抓起父王的袖子,“酥炸鲥鱼条,我想吃酥炸鲥鱼条。”
“你不是向来不吃鱼虾的吗?”太子问。
“可是溶溶姑姑做的很好吃。”元宝一本正经的说。
太子抬眼看向福全,福全知道主子又以为是自己在挑事,忙解释道:“那日殿下跟世子上山打猎,薛姑娘许是不知元宝殿下不食鱼虾,就做了这道菜献给元宝殿下,没想到竟合了元宝殿下的金口。”
“让御膳房做了呈上来吧。”太子道。
元宝咕哝了一句“那不一样”,却被太子狠狠无视。
“是。”福全看到元宝瞬间就泄了气,心里觉得好笑,应声下去吩咐御膳房做一道酥炸鲥鱼条呈上来。
正准备回到内殿,忽然一道影子闪到了福全跟前。
“干什么?”福全当然识得太子身边的影卫暗月,见他在宫中显露身形,顿时有些疑惑,又有点生气。
宫里这么多大内侍卫,他一个东宫的暗卫窜来窜去的,不是惹皇上不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