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昨天深夜喝了安神药,身子疲惫小半天,但太医为她把了脉,也开过药,出来赏烟花倒不是问题。
她是经了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如果不想落人口舌,就得出来一次。
至于太子说过的话,庄怀菁不敢多想。
他约摸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看出她信了二皇子的话,便对她也有了些不喜。
太子与二皇子不知因何原因交恶许久,庄怀菁一方面觉着自己去得太不巧,听见了二皇子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还不错,因为她得了把好琴。
她重新拿那干棉布擦了擦,又拿轻漆微微补了补。
这把古琴的琴身极好,没有什么损坏之处,太子从前定是极为爱惜的。她心中有些夺人所好的感觉,但又觉这是太子赠的,算不得。
归筑帮她拧帕子,见她认真过头,也说不得她,宫女端着糕点,轻轻掀帘进来。
……
夜幕很快降临,今天一天没太阳,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皇帝遇刺,园林之中的御林军加了许多,今年的晚宴因此换了处地方,在湖心的大画舫上。
往些年都是在大殿中举行,子时正点在大殿前边点烟火,今年换了地方,烟火也搬上了另艘画舫,倒是麻烦了些。
如果要在这里等,待会宴会结束后,也只能在画舫上走走,哪也去不了,不如从前可以四处走走逛逛。
庄怀菁同贵女们坐在一起,苏家小姐悄悄缠她问了好几遍陶临风。她问了几句,才发觉陶临风曾经去过苏家。
他是太子的人,刑部尚书是正一品官,两者有联系,庄怀菁也猜了个大概。她从前便知太子底下的势力不一般,倒没想到连刑部尚书都是他的人。
庄怀菁心中忽然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惹怒了太子。他既然送了她一把好琴,应当不是在生气吧。
苏家小姐叫了她几声,庄怀菁回过神来,倒没有多说别的,只告诉她陶临风近日有事,或许不在京城。
苏家小姐有些失落,只叹他事务太忙,总不去看她。
画舫四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灯笼随风飘动,御林军在四处严阵把守,旁边连着小画舫,用于送人来回。
这是出事以来,庄怀菁第一次见皇帝,他身体和以前,没有加重的感觉,刺客的刺杀对他好像没有影响。
他旁边坐着的是舒妃,虽有些年轻貌美,但比不得柳贵妃年轻时。她膝下有个公主,年纪太小,没带出来,让乳母在宫中照顾。
二皇子没过来,庄怀菁隐隐猜到是因为禁足。刺杀一事和柳贵妃有没有关系不知道,现在还在查,但二皇子想要刺杀太子的事,皇帝恐怕是知道了。
庄怀菁心中想着事,纤白的手轻轻拿起小酒杯,小酌了几口,微抿沾酒的嘴唇。她现在仍然不敢望太子,生怕自己眼中会露出让人发觉的异样。
太子今天说那话的时候,她身子骨酥了三分,手心冒热汗,连胸腔都热得惊人,同谁都不敢说。
他在床榻之上很少说话,光是蛮牛的力气就已经足够让庄怀菁指尖发|软。
归筑见庄怀菁脸色醺红,忙上前小声道:“小姐酒量本就不好,这些酒还是少沾些。”
庄怀菁捂嘴轻咳了几声,旁边两位小姐笑着让她少喝些,她无奈摆手,只说自己喝得快了些。
皇帝知道自己在场让人不自在,聚宴闲聊一会之后,便说身体累了,舒妃搀扶他到画舫中的房间歇息。
子时正点准备烟火,现在还有两个时辰,这些世家公子哥和小姐们对玩乐一事素来上心,便接着下午的斗诗会。
庄怀菁没参与,她脑子有些淡淡的醉意。便寻了个理由,先行回去了。
红灯笼中的烛光印地,带来阵阵凉意。这是回去的画舫。
精致的画舫打破湖水的平静,慢慢摇动,庄怀菁跪坐在绒毯上,她手撑着案几,闭眼小憩,只觉自己方才想事情太深,不小心喝得多了些。
归筑同样在打哈欠,庄怀菁今日睡的时间太长,现下没什么睡意,归筑却是一天没歇息,来回跑了两趟。
画舫轻轻摇动,归筑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庄怀菁听见她睡觉的呼声,缓缓睁开了眼,倒没叫醒她。
除了潺潺的水声之外,画舫四周都安安静静,外面有御林军看守护送,庄怀菁轻轻趴在案桌上面,只是没由来地想起了太子的话。
“……喜欢吗?味道如何?”
她的耳畔倏地红得厉害,只道这种话他竟也说得出来,庄怀菁纤长的五指抓紧手臂。
她做惯了矜贵的大小姐,娴静雅致,世家之中,属她为典范,没人会让她取悦男子,也没那个必要。
今天皇帝半点没提退亲一事,庄怀菁心中也隐隐猜想到这事没成。换一句话说,她终归是要嫁给太子的。
庄怀菁慢慢直起身子,她的腰身纤细,盈盈一握,窈窕美好。她微微掀开画舫上的窗幔,望向外面漆深的黑暗,沿湖两岸点着灯。
她的身子没法否认太子所说的喜欢,时至今日,她也依旧想再次尝尝太子带来的快|活。
单纯作为一个女人。
但庄怀菁有羞|耻之心,实在不想承认。
她放下窗幔,靠着画舫壁,轻轻倒杯茶,抿口解酒。
开宴没多久便有人有事找太子,他早早就离了宴席,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庄怀菁白白得了一把好琴,自然不想怀疑他。
他和二皇子倒不亏是兄弟,他怀疑二皇子刺杀敦亲王保庄家,二皇子疑心他刺杀皇帝陷害柳贵妃,两个都没有确切的证据。
画舫轻轻停靠在岸边,归筑也揉着眼睛醒了。
庄怀菁出来的时候,岸上站着个公公,拂子搭在手肘,后边抬个轿子,见她和归筑出来便道:“今日子时有烟火,太子殿下让奴才们来问一句,大小姐是否得空。”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居然没写到,三更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