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机场后,蒋牧尘一边听着后座的两个女人,汇报最新信息,一边对顾旭之发难:“若不是你的信息小组无用,宋青山根本不可能逃走!”
顾旭之面上有些不好看,没上车之前就对他一忍再忍,这会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反驳道:“民航机场,每分钟降落起飞的航班多达百架,一旦信息出现错乱,这个责任谁来担!”
“畏首畏尾!”蒋牧尘知道他说的事实,只是实在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说好的,全京都黑客技术最顶尖的信息小组,居然是一群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闹呢。
顾旭之因为沈亮受伤一事,心里正压着火,闻言顿时暴跳如雷的低吼:“你最能耐!能耐到害得派往e国的情报人员,全线暴露。那时你怎么没这么硬气!”
蒋牧尘面色如常,唯独漆黑如墨的眸底,迅速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狠戾:“这件事老子问心无愧!别忘了,当时的内鬼,地位比宋青山还高,老子那会都有本事搞死他,今天同样能搞死宋青山!”
顾旭之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件事,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扯下去就没意思了,遂识趣闭嘴。
毕竟是国家部门,他置身其中,很多事其实都身不由已。
八局确实有顶尖的技术团队,但是流星一案毕竟时过境迁,而且近年局里的主要目标,还是放在导弹和卫星的信息守护这一块。
也不是上头对这事不上心,而是想藉此机会,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
他堵着一口气,一方面想尽快为沈亮恢复身份,一方面又不愿意不相干的人,再次涉险。
一旦出现意外,他牺牲了还有块烈士的牌子,受人景仰。
简云裳她们不同,死了便是死了,外人甚至不知为何而死。所以他才会在两难中,挑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让她们出现在现场,
可惜百密一疏,没想到宋青山会选择机场,这样一个信息密集的地方完成出货。
“不好!”简云裳低呼一声,顿时打破车厢里的沉寂:“清华坊起火了,消防已经抵达现场。”
“操!”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低吼一声。蒋牧尘吼完,拿眼盯着顾旭之,冷冷开口:“接下来看你的了。”
顾旭之此时,已经联系上安排在市区的特警,闻言斜他一眼,沉着吩咐:“清华坊的火势,是从a栋顶层烧起来,你们守住地上地下的个个出口,发现有可疑的人,立即逮捕。”
“别去清华坊。”一直没开腔的箫碧岚闲闲的说了一句:“他现在开着车满城乱跑。”
“你确定!”顾旭之说话的分贝拔高,再度下令:“先到清华坊原地待命。”
语毕,结束通话,目光探寻的望向简云裳:“云裳,你那边的消息如何。”
“守住京都各个要塞出口,车上的人很可能不是宋青山。”简云裳认真的分析着卫星拍摄到的图像,侧眸望了一眼箫碧岚,说:“anne,他的车子在夜色做过短暂停留,很可能从那时候开始,车上的人就不是他了。”
顾旭之寒着脸沉思片刻,抓紧时间联系上秦湘雅。
电话接通,他连客套都懒得讲,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的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旦事情暴露,并且面临被逮捕的时候,他最有可能去哪里。”
这头,远在非洲的秦湘雅,仔细听完他没头没脑的话,略略沉吟,答道:“得看这个人的生活重心,是注重权利,还是利益。如果是权利,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办公室。反之,则是他心心念念的利益来源之地。”
顾旭之的专业是计算机通信技术,进入国安后也修过心理学,只是工作繁忙,甚少有时间静下心琢磨。
听完秦湘雅的分析,他匆忙挂断电话,大声的朝着司机喊道:“立刻返回总部!”
简云裳心头一凛,隐约觉得失望。
宋青山若真的回了国安,目的只能是一个——寻死。
如此一来,宋家便不会遭到牵连,而他的下属,亦无法知情他真正的死因。国安上下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重则部长引咎退位,开除公职。
轻则免不了一番检讨,永不登高位。总之,整个国安部十八个局,免不了要来一番大清查。
身为政府的反间谍机关和政治保卫机关,居然被间谍潜入,还坐上局长之位,传出去已不是丢人那么简单。
数分钟后,黑色的沃尔沃驶进国安部大院。
顾旭之下车,本能的抬头望向7层。
南面靠着科技楼的一扇窗户里,灯光明亮。院中的停车位上,除去平时办公用的公车,极度不和谐的出现了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
扭头赞许的望一眼简云裳,一行人带着特警,沉默踏入电梯。
来到七楼的局长室门外,日光灯惨白的光线,透过虚掩的门缝,在走廊是印下刺目的一条光带。
蒋牧尘火大的推门进去,屋里浓烟滚滚,纸张烧毁后的味道刺鼻又呛人。
宋青山仿佛睡着了一般,神色痛苦的伏在办公桌上,手边零散的落着几颗药丸。看起来倒不像是自杀,反而有点像突发某种疾病,意外身故的假象。
想得倒是周全!
蒋牧尘不屑的挑了挑眉,慵懒退回简云裳的身边,待特警确认他已死亡多时,才压低嗓子说:“墨小姐送人去医院,也不知情况如何,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简云裳点头,拉着箫碧岚一起跟顾旭之告辞。
宋青山死有余辜,至于国安是否对外公布他真实的身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还有在逃的薛立珩,相信顾旭之不会轻易放过他。
驱车来到武警总院,沈亮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墨珍怔怔的坐在休息椅上,双眼血红的握着拳头,样子骇人之极。
简云裳胸口闷闷的,和箫碧岚一起坐过去,无声的揽着她的肩膀。
墨珍机械的看了看她们二人,复又目光空洞的盯着地面的倒影。
这副模样,令人看了心中颇不是滋味,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同样的痛苦,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经历了两次,个中煎熬,岂是言语可以表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