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开始组织人手,进行翻修整理,翠安居和医馆的重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没几天便到了老郎中的忌日,柳思带着师叔和俞倾城去祭拜,老郎中曾告诉过柳思,她喜欢琼江,因为这条江流往她最在意之人所在的方向,于是柳思便将老郎中葬在了琼江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已经是四月初,老郎中墓碑周围的平地上长满了野花芳草,柳思将她坟上的杂草除去,又燃香奉上贡品,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并没有起身,而是抬头望向俞倾城,后者眼神温柔,也跪下身恭敬地磕头三次。
做完这些,柳思才颤声开口:“师父,这是我要娶的正夫倾城,……您一定听说过他,可能还见过哪,就是翠安居的俞老板。师父……您老教训我性子不硬挺,一点儿也不像您,可是倾城可护着我啦,师父您就放心吧……”说到后来捂住嘴哽咽不止,几乎说不下去。
俞倾城将她温柔地拢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柳思终于趴到他怀里痛哭流涕,于是俞倾城将她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陶夫人,倾城曾与您在京城有过两面之缘,但后来因私人原因,皆无缘拜访,现在想来追悔莫及。倾城知夫人肯定对我不甚满意,但柳思实为倾城一生挚爱,还请夫人容倾城过门,倾城斗胆,将婚期定于五月初七,唯望您泉下有知,能应了这门亲事,倾城感激不尽。”说罢松开柳思,躬身又磕了三个响头,跪地不起。
师叔看到这场景,走上前来拉起他:“我替师姐答应了,快起来吧,去哄哄我那不争气的侄儿,我同师姐说说话儿。
俞倾城这才站起身来,牵着柳思远远走到一边去,动作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
柳思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然后红着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姓陶?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我每次问她都不说……”
俞倾城微笑着刮刮她哭红的鼻子,解释道:“她曾是京城的名医,我当然知道。”而且,又何止名医这么简单。
“哦。”柳思抽抽鼻子,点点头。
这天,师叔在老郎中的墓前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柳思和俞倾城一直在不远处陪着他,只是这么望着,便能感受到那种对逝者的思念,和生者独有的寂寥。
柳思看着心里就很难受,抬头眨眼问道:“倾城,师叔和师父应该是相爱的,可他们有了争执,后来想通了,为什么不去找对方呢?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俞倾城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叹息道:“由爱生怖,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怕他不能原谅自己,便生心魔,望而却步。”他以前对柳思便是如此。
柳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一把紧抱住身旁人的胳膊,认真道:“我可不要这样,我一天也离不开你,以后只要你不高兴,那绝对就是我错了,你就是最高行为指标!”
俞倾城禁不住笑出声来,摸摸她的头,温柔责备道:“胡说,你以后便是一家之主,大事小情你说了算才是。”
柳思撇撇嘴,对俞倾城的说法不置一词。
忌日之后,柳思开始了医馆和翠安居之间两头奔波的日子,她白天回去帮师叔整理药材,替人看诊,顺便学习医术,晚上又拿着师叔带来的医书回去研读,再和俞倾城你侬我侬,他自打说过那番不会再放她离开的话之后,显然放开了许多,私下时两人经常拥吻,甚至常常吻到柳思有些把持不住,着实恩爱非常。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四月过半,两人早已开始筹备婚礼事宜,置办婚庆喜物,分发请柬。那边新住处已经快装修完毕,而翠安居因为工程较大,还在翻整,这日柳思白天正好来找俞倾城说一下宾客名单的事,却被清风告知俞倾城正在会客。
而清风说这话时的表情很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过渡章,交代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又卡了,从下午三点半写到现在……
不过好在差不多交代清楚了,于是马上就要进入俞老板过去揭秘环节,
so,这个人是谁呢?→_→
☆、王爷
第四十六章
俞倾城以前也常会见些贵客,柳思没有多想,便说上楼去等他,但清风却将她拦住了。
“……公子就在四楼的客厅会客。”清风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了口。
俞倾城往常都只在二楼雅间设宴,能让他请上四楼,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人身份非同小可。再加上清风那不正常的脸色,柳思忽然有了股预感,便开口问道:“那客人是谁?”
清风呼吸一窒,面色复杂,抬眼望了望楼上,像是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小心问道:“柳大夫,公子应该同你说过他过去是做什么的吧?”
柳思点点头。
于是清风又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关于公子的事?他,他……原是成过亲的……”
谢汪汪确实说过这么一段,说俞倾城做花魁时曾惹得天子和一异姓王爷青睐有加,后来嫁给其中一位,这些柳思也有过预料,于是低声询问:“那这上面的是……?”
清风看见柳思听到俞倾城曾成过亲也无什么表示,松了一口气,也小声答道:“是王爷。”
柳思苦笑,不是当今天子该说她很幸运么……
不过按照俞倾城的脾气也不能惹上金殿里的那位,他可不是甘心把自己关进金鸟笼的性子,于是咂了下嘴,“我在这里等他们说完吧。”
清风很是惊奇柳思居然同意俞倾城和他的前妻主单独相处这件事,思量半天,终是忍不住劝道:“柳思,你……还是上去看看吧,毕竟那位给公子带来的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清风对她换了称呼,这说明已经是把她当做自己人,那么他这般劝说,着实令人深意。
柳思皱起眉:“他们成亲之后王爷虐待倾城了么?”
“倒也不是,但是……公子曾差点死在她手里……”
“哐当”柳思手不稳拂掉了一只茶杯,溅起一地碎渣,甚至崩到了她的脚,可柳思却不觉得痛,她表情凝重,举步上楼,只留下一句话:“我上去会会她。”
时间回溯到今早,翠安居因为重修已经不再接客,可今日门口却停下一顶轿子,深红色锦缎帷幔,又用金丝绣出繁复图案,轿檐上垂下玛瑙石吊坠,彰显轿中人身份的高贵。
轿夫放下轿子之后,就有一仆从打扮的女人恭敬伸手撩起轿帘,那里面先是露出一只鹿皮玛瑙靴子,然后又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大拇指上带着红玉扳指,这人缓缓出轿,观其穿着,真是贵气非常,一身紫金拢领长裙,头上燕穿牡丹的金栉繁复,华丽精美,再观其相貌,果真配的上这一身衣着,五官立体,眉眼间更是英气逼人。
她看着有三十五、六,身材高挑,出轿后将身上的玄色披风递给刚才撩帘的仆从,抬头眯起眼睛打量翠安居,口中低喃道:“确是他的风格。”
随后一撩裙摆,沉声吩咐:“你们都等着吧,离远点,别让人瞧见。”说罢举步进楼。
俞倾城当时正在楼下打量新换的漆色,突然就听见身后一声低唤:“倾城。”同是一样的称呼,从柳思口中唤出就带着一股甜腻亲密,而在她口中,却十分清冷高傲。
这声音自然很熟悉,俞倾城转过身,注视了来人半天,提袖躬身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吴王爷便上前搀起他,感慨道:“你我二人也曾是夫妻,不用对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