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还给他一碗堕子汤。
“既然我这正夫都在了,王爷的嫡长女应由我出,你肚子里那个便堕了吧。”
俞倾城接过那碗漆黑的汤药,并没有动作,而是看向皇子旁边坐着的吴王爷,可她只是错开视线,到底没有出声阻止。
这个孩子是她的,既然她都不想要,那他又如何坚持。
而且,俞倾城看着皇子唇边那抹笑意,已经什么都明了,皇上知道是自己站在吴王爷身后,她是个手段狠厉的君主,既不能为自己所用,又怎么会留着他。
于是他跪在地上,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随后而来的就是抽筋拔骨一样的剧痛,像有尖刀在肚子里翻搅,他满身冷汗瘫软着被人抬下,并没有回去自己侧夫的屋院,而是被带到王府角落里一处荒凉偏僻的小院。
俞倾城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疼痛甚至不能昏迷,独自感受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挣扎,在痛苦,可惜他作为父亲,却保不住它,最后终于再无声息,家难之后,他第一次落下一滴泪,意识混沌之间,他看见御医带着刀具进来。
这世界男人生子,全靠脐下的一条产线,从有孕开始,产线便显现出来,随着孩子成长渐渐成熟,直到生产之日,便会自动破开,而且愈合能力强大,只用半个月,男子便可下地行走,身体恢复,与平时一般无二。
但未成熟的产线是不会自己破开的,未成形的胎儿还能流出去,若已经成了形,再流产时,便只能用刀将产线破开,取出死婴,孩子月数越久,刀口越大,也便越危险。
可能是因为流产的代价实在太大,这世界男子怀孕时并没有太娇弱,除非父体遭受重创,否侧流产是不会轻易出现的症状,而女人们也不会轻易让夫郎堕胎,本来生子便要先喝送子汤,不存在意外之说,若是实在不想要了,也等孩子生下来再抛弃,否则,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俞倾城在喝下堕子汤时便已经清楚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御医手起刀落,彻骨的疼痛袭来,他终于能够昏了过去。
俞倾城到底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下腹的刀口疼痛难忍,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后他一直在这个院子里养伤,皇子知道他醒来并没什么表示,而吴王爷过来看过,低头不语,俞倾城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虚弱,却十分平静:“王爷,府印就在我原来住处衣柜的暗格里,倾城再不欠你。”
俞倾城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吴王爷期间偶尔过来,但每次都只是坐一会儿,便匆匆离去,俞倾城也不再对她多说什么。
皇子进门的目的,就是为了接管王府大权,从而圈禁吴王爷,再由皇上瓦解她的势力,如今皇子处处逼迫,皇上也在朝堂上不断施压,她的处境比以前更水深火热。
可这些都和俞倾城没有关系了。
他好转之后,便只在这处小院里走动,皇子有意隔绝他曾经在府里栽培的势力,只派了一个小侍来伺候他,也没派医生来给他调养身体,他便钻研医书,自己调养,厨房怠慢他,他便自己下厨。闲暇时就在院中种些花草,打理那株梅树,每天坐在树下看书,日子过得很是清淡。
家仇已报,又脱离了奴籍,吴王爷的恩也已经还清,他没有什么愿望了。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两年,俞倾城本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这样过去,但却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皇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而第二个才终于是个女儿,吴王爷喜得千金,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生的,可到底是个女儿,于是满月酒摆了整整三天,这三天王府主屋方向一直是灯火通明,丝竹之乐,欢声笑语就没有断过,王爷所有的夫郎全都出席,可却没有一个人来通知俞倾城。
他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俞倾城望着夜里明亮的方向,一个人站在灯火阑珊的小院里,一只手扶住梅树,另一只手却缓缓攥紧。
终究太年轻啊,他还是会不甘心……
于是小世女的周岁宴结束之后,俞倾城两年来第一次踏出院门,去找了吴王爷,向她索要一纸休书。
吴王爷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怀念,这毕竟是他爱过的男人,而且这份爱意现在也没有退去,可她却没脸再留住他了,于是仰天叹息,虽然习俗上嫁入皇族的男子终身不得离开,但她还是给了俞倾城休书,并送他出府。
俞倾城当初嫁给吴王爷时,并没有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而是把一只母亲生前留给他的红玉扳指作为嫁妆送给了王爷,算是替母亲默认了她妻主的身份,如今被休离也没再要回来,而是带着所有积蓄孤身去了珀州,又见到了清风。
清风曾是他还做花魁时的侍童,后来他进王府,并没有将清风带进去,因为他知道那里也不是太平之地,便给了清风一笔不小的银钱,叫他自己赎身,再找个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想到清风就在珀州。
清风遇见俞倾城之后,询问他如何能离开王府的原因,俞倾城便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清风听后痛哭着发誓再也不离开他。
于是俞倾城盘下了一处高楼,取名翠安居,虽是烟花之地,但只收留无家可归的落魄男子,他教导他们知识,告诉他们要学会为自己着想。
而他每天依旧研读各类书籍,天暖便侍弄些花草,或是跟师傅学些防身功夫,偶尔研读过新菜谱就下去备上一道,满心满眼,云淡风轻。
心如止水。
他这次是真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但却没想到六年之后,他遇见了柳思。
于是一切开始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我虐了,我终于还是虐了!→_→
这个是一开始设定俞老板时就想好的,可惨了是不是_(:3」∠)_
突然想到一句歌词: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大概是这样?
不过我这么逗比,怎么可能让俞老板辣么可怜呢!所以下章结婚(^-^)v
☆、大婚
第四十九章
婚期前的第三天,柳思被勒令不许再去找俞倾城,她当时是直接被小萝莉拽出翠安居的,于是挣扎着满眼委屈的向俞倾城伸出了尔康手。
谢汪汪把她拽回新居之后,师叔早已等在那里,看着柳思情绪低落,恨铁不成钢地教育:“成婚前三天新人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再有三天他就是你的人了,瞅你猴急的样子,像什么话!”
于是柳思乖乖在家当准新娘。
三天说起来很快,可柳思却觉得度日如年,终于等到了大婚那一天,她天还黑着就被谢思宴拽起来,让小侍给她梳理妆容,再盘上繁复的新娘发髻。柳思从没这样仔细打扮过,脸上红妆淡抹,唇上点了一抹口脂,又在眉心贴了金箔红珠花钿,头上簪了三根蝶恋花的金步摇,让柳思觉得走几步就会晃下来……
她想跟那给她梳头的小侍说只簪一个,却被谢汪汪明令禁止,说这是标准的新娘妆,一根要在新郎上轿之前交到他手上,一根要在拜堂之前交给高堂,最后一根才是留在她自己脑袋上的,整整三根一个都不能少,于是柳思只好作罢。
吉时将近时,柳思骑上高头大马,在街坊们的一路欢呼中带着不停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去翠安居接新郎。
二人新婚基本上已是全民皆知的喜事,沿路的百姓看见这支队伍,都会向柳思道一声恭喜,柳思便在这一路祝福中到达了翠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