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亲独自一人度过的孤独寂寞的日子,想到这小妾儿女双全得封诰命的风光,想到自己兄妹流落在外失散多年的苦楚,想到兄长英年早逝,小寒宛若被刀尖一刀一刀地戳在心上。
这一回,她要报仇雪恨。
盛和光,必须尽快见面。
第4章
入沧海院已经过去了十天。盛和光深居简出,小寒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更别说与他详谈治疗腿伤之事。
且小寒还被崔妈妈派了抄写经书的任务,连门也不得出。
小寒心里有些着急,总不能这般拖延下去。
她千算万算,却半分没想到盛和光连自己一面都不见。她本想着,只要见面,她开口说出他的腿疾的症状,再说出自己师父的名号,治病之事就顺理成章。师父厉丹溪乃是当朝名医,成名已久,隐居世外,不知多少人想寻她医治而不得。
前世里的盛和光温润如玉,平易近人,对于医者很是尊敬。可如今,看情形,盛和光至少对于继母送来的通房丫鬟是没啥好脸色的。
自己身份尴尬。盛和光不愿接近她,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有什么办法表明,自己不是王妃派来的奸细呢?
小寒嘟嘟嘴,一边揉了揉酸软的手腕,继续抄书。
盛和光的生母,第二任盛王妃崔氏的诞辰就快到了,崔嬷嬷让小寒抄写经书,以表敬意。
那经书抄写任务着实重,可小寒为了早日完成交差,早日与崔嬷嬷请求,拜见盛和光,这几天都是夜以继日地在抄写。
因此,崔嬷嬷看到小寒将几卷经书交给她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般情况下,至少得抄写二十日。她打开经书一看,一手簪花小楷,工整又漂亮,赏心悦目。显然是用了心思写出来的。
崔嬷嬷不由得深深打量小寒。只见她蝤首微垂,绿鬓如云,眉如远山,一派温柔和顺。
崔嬷嬷颔首,道:“写得不错。”
小寒福了一礼,说:“多谢嬷嬷夸赞。我既是来服侍三爷的,自当拜见三爷,不知三爷可在府中?我稍迟就去拜见,服侍三爷。”
崔嬷嬷刚刚略微松动的眉眼,又绷紧了,道:“三爷早已吩咐了,他暂时用不着通房丫鬟。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住着吧,也不用管别的事情。”
小寒还想再说几句话,求求情,外头有人来敲门,找崔嬷嬷。崔嬷嬷二话没说,脚下生风,跟着来人走了。
小寒:……
接下来两日,小寒算是得了空。她身份特殊,没什么事情要做,于是,干脆认认真真把沧海院转了一圈。
一转,才知道安静的沧海院,也住了些仆妇侍从侍卫。沧海院有一小门,打开了就是后街,因此有好些侍卫把守着。院中又设有厨房,厨下也有厨娘帮佣。此外还有门房园丁马夫车夫等,人数不少。
小寒想着与厨房的厨娘套套近乎,可是,连厨房的门都没踏进去,就被崔嬷嬷请了出来。
崔嬷嬷指了指厨房门口一侧粘贴的字,冷冰冰地道:“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小寒忙道:“嬷嬷,我从前也学习厨艺,会做许多美食……”
崔嬷嬷打断了她的话:“沧海院自有厨娘。姑娘,请回吧。”
小寒还欲再说,崔嬷嬷已经板起了脸:“小寒姑娘,请回吧!”
厨房里不少厨娘帮佣都看着二人,竖着耳朵听她们对话。小寒终究还是脸皮薄,只得抿了抿唇,默默地回自己的住所去了。
既然崔嬷嬷不愿意把自己带到盛和光面前,那她就自己来。只要守在盛和光的住处门外,就不信遇不到他!
小寒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按照计划行事,守在盛和光的门口处。为了不显眼,她还站在几株花木之后。
然而,她才站定不到一刻钟,崔嬷嬷就带着人走了过来。
她直直走到小寒面前,皱眉,语气有些严厉:“三爷最不喜欢别人窥伺他的行踪,若是你不怕死,你就在这里候着。”
说罢,叫手下的一个健壮的仆妇上前,拉着小寒出去了。
又过去十天,事情毫无进展。
小寒坐在屋里想对策。
崔嬷嬷在沧海院说一不二,得想办法得了崔嬷嬷的信任。
崔嬷嬷年纪也有五十多了,不知有没有些什么陈年旧疾。待她寻了机会,给嬷嬷看上一看,或许就能打开局面了。
她打定主意,这一日就寻了崔嬷嬷,说:“嬷嬷,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三爷用不着通房,那我就是个丫鬟,我做饭洗衣,按摩捶背,打理花木,但凡院里的事情,都可以做的。”
崔嬷嬷闻言,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一番。小寒一袭蓝衣,头上只有一根玉簪子,素雅简单,面上一片诚恳之意。
崔嬷嬷心想,这扬州瘦马倒有点知情识趣。可是,就算她穿得再怎么简单,那一身的妖娆妩媚之气,却是遮挡不住。崔嬷嬷心中不喜,只怕她带坏了三爷。这般想着,崔嬷嬷道:“你想明白就好。沧海院里事情也不多,有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会叫上你的。”
崔嬷嬷油盐不进,小寒叹了口气,退了出来。
才回到屋里,就有王妃院里的小丫鬟来通传,让小寒去正院,王妃有话要问。
小寒换了一身艳丽的衣裳,又戴了一副王妃赏先前赐的宝石耳环,跟着小丫鬟入了王妃院里。
王妃的正院,人来人往,仆妇如云。习惯了沧海院的清冷安静,一时真有些不适应。
到了廊下,就见到惊春、立夏和白露三个也在。几人也都是衣着艳丽,妆容精致,小声寒暄着,面上带着笑容。
见到小寒,立夏和白露不由得都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带了一丝幸灾乐祸。只有惊春,如常地与小寒打招呼。
白露轻笑一声,捂唇笑道:“听说有人连爷的面都没见着呀。真是可怜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