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雪花砸碎在屋檐外的石桥上,叮咚一声,又落在了碧绿的河水之中。
河水倒映出寇白门的倩影,皓白的手腕不时地摸了摸发髻,朱由检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局促不安。
寇白门的确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她本只是想扯开一个话题好好了解一下眼前这位帝王。
这位看上去颌下短须似簇,眉间眼眸似水的帝王为何能突然在南迁以后连挫清军,翻手间便缔造出六十万精锐,让她素日都仰慕不已的不少士子皆甘愿为其兵卒。
寇白门很好奇,但也知道眼前这位帝王朱由检同时制造了很多大案,钱谦益如此响动江南的大才子被他满门抄斩,紧接着是王铎、张慎言,如今刚绞杀了端文学社数千士子,被现今之文人暗地里称为屠夫。
正因为此,寇白门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扯起的话题是不是有些冒失。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是要质问陛下的意思,微臣也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只是不知该怎么聊才好吧”,朱由检接过了寇白门的话,他能看得出来寇白门玉脸通红的样子肯定是被自己吓到了,他不禁探头看了看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虽说横眉剑目,却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也就是在大明,准许谈论国事,甚至略读了些书的都以关心国事为己任,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显露自己之与众不同,朕虽然说严刑峻法了一点,但也没有禁了寻常百姓的谈论政治之举,你也不必害怕,当面问朕也比在背后说朕强,谈政论道本是好事,也是大明之于建奴不同的地方,但只是不要被一些小人利用便好,要有自己的思考。”
朱由检说着就朝寇白门微微一笑,呷了一口清茶:“茶不错。”
寇白门很惊讶,惊讶眼前的帝王说话很是和气,笑得也很真诚,话语间无半点挪揄,思路似乎很清晰,却又透着一股神秘,仿佛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般,坚毅的眸光下,即便她寇白门见过名门显贵无数也不禁为其所迷。
人只要对一事专注便有其动人之处,寇白门此时看朱由检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她总觉得眼前这位挥手间便能让无数人头落地的大帝在专注着什么,不然不会捞尽了江南的财富却不修宫殿不修皇陵墓,将钱财不要命的砸在军队和奇技淫巧上还有百姓身上。
“陛下谬赞”,寇白门莞尔一笑,任由雪花飘落在紫砂壶上,随着热气化了。
“你刚才问朕为何巴巴地出紫禁城来到这里和兵种庶民谈天说地,但你不知从这些庶民口中才能得知我大明江山未来的危机,居安思危,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去执行起来也是很难的,朕可以告诉你朕这些日子所得。”
朱由检一时来了兴致,想着寇白门一介江湖人无宗族背后无利益团体,便就开了话茬子:“从百姓口吻中,朕才算得知近些年来无论是小麦还是稻谷的亩产量都下降了半厘,同时,粮价却上浮了一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寇白门有些发愣,她没有关注过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和朝堂大政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