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九让位的行为,如同之前的那个高中女孩一般,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只因,他看到满脸慌张的小团子在踉跄着想要再次抓紧妈妈的裤腿时,却被妈妈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腿。
小团子本就身形不稳,很快又因为妈妈的晃腿动作而摔了出去。
时九的听力比常人敏锐,他清晰的听到了那女人的低喃。
她说:“热死了。”
可不是热吗,车里只有她穿了长衬衫和长裤,但因为热就要甩出抱自己腿的女儿吗?
时九只恨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还是让小团子又受到了惊吓。
他原本想要让出座位给女人,让她抱着女儿坐下的。
但时九现在却不想了,他直接将小团子抱到了座位上,还给系上了安全带。
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就想把女儿抱下来,自己坐上去,却被时九拦住了。
她明显是个极为爱面子的人,被阻挡一次后,就再也不问也不靠近了,脸上的冷淡之色半点不输时九。
之后的路程中,女人再也没有看过自己女儿一眼。
倒是小团子,不仅一眼一眼的偷看,还几次试图下地回去,却都被时九阻止了。
“谢谢哥哥。”她奶声奶气的道谢,一双眼睛清澈又纯真,但却没有许多孩童的懵懂。
她好似知道时九为了维护她,而对她的妈妈产生了恶感,所以她轻轻的说:“我只是怕妈妈不要我了。”
这句话说的突如其来,像个半截儿句子,但时九却神奇的懂了这小团子的含义。
她其实是想说,她是领情的、是感谢的,但她也怕自己这样坐着,妈妈突然下车,她没有及时跟上。
时九的心蓦然一痛,因为他意识到,小团子竟无时无刻不处于恐慌的状态中。
女人下车时,果然没有扭头看小团子一眼,也没有招呼一声。
倒是小团子,她迅速的从安全带中钻出来,快速的跟上了女人的脚步。
快要下车前,她慌张的对时九说:“哥哥,我叫燕枝。”
时九的瞳孔骤然放大,在车门彻底合上前也急忙下了车。
他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小燕枝母女的身后,看着两个人朝着一家家大企业、大工厂与政府大楼走去。
她们一次次被要求等待、一次次被拒绝,终于有政府部门的干事邀请她们进去详谈。
时九不关心女人做了什么,又被拒绝了多少次,他甚至想嘲讽这个疯女人没有丝毫的话术。
来来回回就是那背的滚瓜烂熟的几段话。
看到她一次次被拒绝,时九的心中竟还能升腾起诡异的快感。
但时九心疼他的小胭脂,看着她一次次在妈妈偏执的背诵时努力描补,看着她嘴上逐渐起了干皮。
时九快要心疼死了,他尝试上前送过食物和水,本以为之前在公交车上表现的满不在乎的女人,不会理他的行为。
但她却一次次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时九。
看着那些大厂的工作人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嘴上起了干皮的小燕枝后,露出了明显的心疼神色。
时九再看向女人,突然就懂了。
偏执的疯女人不懂得改变自己,但她可以轻易的用虐待燕枝的方式获得同情。
有无数个瞬间,时九都想抱走燕枝自己养算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到时候燕枝一个人又怎么办呢?
所以,时九只能选择跟着他们。
女人来到省里,是为自己开的孤儿院争取资金的,但她的孤儿院连资质都没有,必将遇到层层麻烦。
时九恨不得那女人受尽苦楚,却也不得不尽力帮忙扫清障碍。
她们回去的路上,换乘了三辆公交车和两次火车,时九始终跟随在左右,时不时就要投喂小燕枝一些食物和水。
有几次女人都要伸手拿燕枝的食物自己吃,时九却将东西隔空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