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头同学看着他都受刺激。
人都录取了,怎么还过来?
真是……
同学之间怨声载道,班主任不得不给顾黎又单独批了间教室,让他在里头追逐永无止境的学术高峰。顾黎也没反对,只让把监控撤了,等到那一天搬桌子时,理所当然把杜云停的桌子一块儿搬过去。
眼巴巴看着的同学:“……”
小媳妇嘛,没毛病,没毛病。
他们在这样的氛围里离高考越来越近。
现在已经不需要老师再叨叨念了,所有人都将剩余天数记得清清楚楚。它们被写的并不大,只占据了黑板的一个角落,现在这角落范围越来越小,这个数字也由两位数缩减成了一位数。
变成一的那天,老师出乎意料把杜云停和顾黎又叫了回来,让他们挨个儿上讲台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有男生站在上头,吭哧吭哧半天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道:”请大家参照三年前……“
班里哄堂大笑。
更多人站在上头,说的是梦想,是同学。
“高一刚来时,我想考北大。现在,我就想考完不被打。”
“当了几年同学,也没为大家做什么事……”
“我记得那时候一块儿出去打游戏……”
小平头说:“我要是能考上大学,一定要在大学里头谈场恋爱,轰轰烈烈,全校都知道的那种。”
班主任在门边一个劲儿摇头,说他没这潜质。
杜云停是倒数第二个上的。他其实没什么梦想,有的梦想也无法在这里告知天下。他站定了,最后只笑道:“感谢顾神,让我知道,我也能当个好学生。”
没人知道杜云停这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意味,只有台下的顾黎缓缓颔首,好像连眼神也比寻常更温存。
到最后,班主任坚持让顾黎也上去说两句,给点建议。学神想了想,道:“当时已经告诉过大家了。”
班里人都好奇,望着他。
顾黎薄唇张开了点,吐出四个熟悉的字,“——多做点题。”
“靠!”
“又是这个……”
有笑声,有起哄声,在这样的声音里,他们听到了最后一遍下课铃。
这一回的铃声和往常都不一样,它不再单调而乏味,反而沉甸甸地落在人心上。不知道是谁率先起的头,剩余的声音慢慢接上,像是细小的水流一道道涌进大海,最终形成了浩大的声浪。他们中有人红了眼,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低头收拾,把这三年来留下的东西都塞进书包里。
他们唱的是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
来路多长!
可我仍然会牢牢记住你的脸,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注定是永远都不能被轻易抹去的三年。
走出校门的那一天,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一个寻常的六月的下午,日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空气仍然闷热,他们背着书包,感觉就像是无数次从这里踏出去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很难再一同走回到这个地方。
第二天,杜云停踏上了考场。
别母罕见地来送他,因为从没来过,甚至还用了汽车导航。她一面开车,一面嘱咐儿子不要紧张,等从后车镜里一看,不免纳罕,“你干嘛呢?”
杜云停说:“拜学神。”
他把钱包里顾先生的照片掏出来,恭恭敬敬合起手掌,对着拜了又拜。
“顾先生保佑我……”
7777:“……”
求自家老攻保佑可还行。
车到达门口时,杜云停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还没等别母下车,他已经拉开门,背着书包,欢悦地跑了过去,声音又脆又亮,跟见了母兽的小兽似的,“黎哥!”
被扔在后头的别母只好跟上去,瞧着儿子草率地冲她挥手。
“妈你走吧,我跟着黎哥就行。”
顾黎倒是很有礼貌,微微一弯腰,客气道:“伯母。”
“那个……顾黎是吧?”
别母听他名字听的很多,一见真人,心里头更喜欢。不但是好学生,而且这周身气度也好,带着自己儿子往正道上走,一看就靠得住,“麻烦你了,别紧张。”
她儿子在一旁说:“妈,黎哥不考试。”
别母一愣。
不是……不考试来干嘛?
她站在一边,看着这男生挺自然地给她儿子检查文具盒准考证,又给她儿子太阳穴上抹清凉油,自己半点也插不上手。杜云停把自己刚刚拜的照片拿出来,小声让他看,顾黎只低头看了一眼,唇角缓缓带上点笑。
他按了按少年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