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晖笑着说:“你是男孩子,当然跟女的不一样,男孩子有男孩子的气质嘛。去学吧,很帅的。”倪晖也很期待沙汉明身着礼服,在聚光灯下优雅地拉动着琴弦,多么安静的美男子,想起来就觉得很美好。
沙汉明说:“那泥巴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一个人好无聊。”沙汉明想叫个同伴去,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很寂寞。
倪晖说:“我要上书法课啊,去不了。要不你去问问张勇,他有时间,没准会去。”水向东为生计奔波,估计没什么时间上兴趣班。
“你说一线天啊?他会不会去啊?”沙汉明挠挠后脑勺。
倪晖憋着笑说:“我帮你回去问问。不过你要是真想让他去,可就千万不能再叫他一线天了。”
张爷爷听说了沙汉明和倪晖游泳溺水的事,也想给自家这个小猢狲系一道绳子,便带他去少年宫学特长。倪晖便鼓动张勇去学小提琴,给沙汉明做伴,但是张勇摇了摇头,他不喜欢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跟磨牙一样,太刺耳了。但是张爷爷要求张勇必须得选一样,张勇转了一圈,最后居然选了围棋班。张爷爷觉得这样也好,张勇性子太跳脱,学围棋磨一磨他的心志,就不会那么皮。
水向东其实很羡慕他们都能上点兴趣班什么的,自己则没有那个好命,拼命赚钱养活自己和弟弟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陶冶情操。生存是第一要素,解决这个问题,才能够去考虑生存之外的各种追求。因此他只能把写毛笔字当成自己的业余爱好,也好,这一点起码和倪晖还有共同语言,除此之外,就只能多看点书,充实一下自己的内心了。幸好,倪晖外公这边都能为自己提供这些所需,而且是免费不花钱的。
十月份的时候,城南市场竣工开业,水向东收到了自己预购的铺面,位置很好,面积也挺宽,他不准备自己开店,他自己看不过来,如果请人看店,别人看他一个小孩子,多半会坑他,所以干脆租出去,每个月收一点固定的租子,省得操心。
新市场开业,市场为了吸引投资,头两年是免税、免管理费的。水向东的店子出租得很顺利,他采取了一年一租的形式,方便到时候加租金,因为他知道1994年货币就开始大幅贬值,到时候一切都在涨价,他的租金要是不涨价,那就太亏了。而且新市场缺乏客源,刚开始的租金肯定上不去,而只要短短一两年时间,城南市场就发展起来了,做生意的赚得盆满钵满,他这个房东不能就只分得那么点微薄的房租。
陈丽萍把自家店铺出租的事交给了自己父亲管理,倪晖想到自己名下也有两个铺面在那边,想到城南市场的发展,以后就算是收房租,也足够生活的了,钱不在多,够花就行。
这一年,水向阳也上了学,在向前小学的学前班,他还不是班里最小的孩子,学前班的老师女儿三岁半,没人给她带孩子,她就将小女儿带到了教室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管教。水向阳就有了一个同龄的小伙伴,在学校就不显得那么难熬。
外公外婆不用再帮着看孩子,每天只需要负责做做饭,给孩子洗洗衣服就好,连作业都不用检查,因为外孙的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班上甚至全校第一名,不用他们操心学习,也是挺省心的。
水向东送弟弟到学前班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师帮忙看管,并没期望他能够学多少东西,到时候学不到东西,继续再上个学前班就行,没想到水向阳的接受能力很不错,看样子是可以直接上小学了。
这一年再没发生什么大事,倪晖以为母亲那边会听得到她和章泰清的消息,但是并没有,公司搬了家,生意蒸蒸日上。这几年的外贸进出口业务利润丰厚,是最好赚钱的几年,倪晖也不打算干预什么,等到2000年以后,他年纪也大些了,再跟母亲沟通,试着慢慢转型好了。
暑假的时候,张勇的父母回来探亲,倪晖第一次见到张勇的爸爸,张叔叔和张勇长得非常像,都有一双小而聚光的眼睛,非常有神,带着大盖帽,穿着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比张勇要好看,有味道。倪晖想着张勇以后长大了,模样应该能够像他爸这样子靠拢,以后找女朋友就不愁了。
学了一年围棋的张勇突然说不想学了,他要去学跆拳道,因为少年宫多了一个新兴的兴趣班,就是跆拳道。张勇本来就逞勇好斗,看见人家在练功房里哼哼哈哈地吆喝,心痒难耐,做一个武林高手,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当时他爸正好就在家,听说儿子要去学跆拳道,便去少年宫看了,觉得与军中的擒拿格斗术相比也不过尔尔,不过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游戏罢了,便没有松口。
但是张勇非要去学,连围棋班都不肯去了,把张爷爷和张叔叔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倪晖就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什么不两个一起学呢?”
于是乎,张勇就报了两个兴趣班,上午学跆拳道,下午学围棋,这下好了,几乎所有的游戏时间彻底被取消了,只有每天傍晚才有时间跑到倪晖家来,和大家共聚,一起去洗澡、抓知了猴。
张勇觉得自己很苦逼:“为什么我这么命苦,要学这么多呢?”
倪晖说:“那你就别学跆拳道了。”
“那不行,我要做大侠,一定要学下去,拿到黑带才行。可是我现在还只是白带!”张勇朝天哀叹。
水向东和倪晖都不由得想起了某种不纯洁的事物,都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张勇不知道他们笑什么,继续发感慨:“等着吧,我很快就要考黄带,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