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清毫不避讳地点头:“是的啊,我就是想跟大姐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的!”
水玲珑的素手轻轻一握,这段对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斌儿,你喜欢玩什么?母后陪你。”
“只要和母后在一起,斌儿什么都不玩也可以的!”
斌儿……我死后你到底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被水玲溪利用?你父皇可还嫌弃你的腿疾?
水玲珑的心猛烈一痛,眼底有了泪意,一个声音告诉她:再嫁荀枫一次,这一世你便可以再生下斌儿和清儿!你自己活了他们却没有,你为何这么自私?难道报仇比让他们来到这个世上更加重要吗?
“大姐!你怎么哭了?”水玲清担忧地问道。
水玲珑霍然回神,忙擦了眼角的泪:“药的副作用,眼睛总涩涩的,盯着一个地方久了便会落泪。”不给水玲清揣摩的时间,又道:“那清儿,试想一下我不在,你最喜欢做什么?”
水玲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想弹琴。”可是她没有琴,只是上夫子的课才侥幸摸了几回。
枝繁递过毛巾,水玲珑给水玲清擦了手,就看向叶茂说道:“待会儿把我房里的琴送到五小姐的院子去。”
“啊?大姐!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我不能再要你的琴!”琴……琴都好贵的!
水玲珑的眼神扫了扫,枝繁立马满上两杯蜂蜜花茶,水玲珑端起茶杯喂水玲清喝了一口,枝繁的眉心一跳,大小姐……太宠着五小姐了吧?这哪像姐妹?完全酷似母亲对女儿!
在水玲清受宠若惊的注视下,水玲珑微笑着道:“我很快就要嫁人了,这些东西带过去也是个麻烦,不如送了你。冯姨娘会弹琴,让她得空了便教你吧!”
是这样吗?水玲清欣喜地笑开,一滴茶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水玲珑拿起帕子给她轻柔地擦拭,水玲清眉眼一弯,露出了幸福的笑意:“大姐你真好!”
水玲珑把帕子放在桌上,枝繁眼见儿地收好并递上一块新的,大小姐的帕子从来只擦一次便会更换,对别人是,对自己亦是。
水玲珑又问:“清儿,你四姐的事你怎么看?”
水玲清咽下口里的蜂蜜花茶:“四姐啊,嗯……临走时我见了她一面,她看起来蛮开心的,想必皇上很英俊潇洒吧!”
我是想问你不觉得水玲月获宠很蹊跷吗?水玲珑眨了眨眼,耐着性子问道:“那姑姑的事呢?”
“姑姑啊。”水玲清的眸光暗了下来,“她好可怜哦,怀着孩子出了那样的事,我听宫女说,冷宫里吃不饱也穿不暖,她要怎么办?”
枝繁和巧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说话。
水玲珑倒吸一口凉气,按了按眉心,又道:“我那儿有两匹妆花缎子,让冯姨娘给你做两套春赏。不是上次小德子把你的衣衫抓坏了?”
“春赏……”水玲清抿了抿唇,睁大水汪汪的眸子道,“最近冯姨娘可能没空哦!让巧儿姐姐做也一样。”完全没留意小德子这一茬!
冯姨娘一没怀孕,二没主持中馈,“没空”一说从何而来?水玲珑幽静的眸子眯了一下,道:“冯姨娘在忙什么?”
水玲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总一个人闷在房里,我看了她几回,她都推脱没空,让我去找三姐。”三姐对她也好,可不像大姐这般让她觉着温暖,她还喜欢找大姐玩。
“不说他们了,你吃。”水玲珑喜欢吃舔羹,却爱喝苦茶,满满一桌子甜腻腻的糕点和蜂蜜茶都是按照水玲清的喜好做的,水玲清先是把每样糕点摘了一块出来放入空盘子里,然后才开始吃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往水玲珑嘴里塞一块,水玲珑都十分配合地吃掉,看着水玲清喜滋滋的可爱样子,水玲珑暗暗一叹,罢了罢了,你就这样单纯下去吧,但凡我活着,绝不让你受苦便是!
水玲清约莫吃得差不多,水玲珑给她擦了手,看向枝繁几人:“你们把糕点和蜜茶端下去用吧,站了半天也该饿了,离午膳尚有些一会儿,这人没外人,不用拘束这一时。”
“多谢大小姐!”叶茂、枝繁和巧儿欢喜地谢过,端起糕点和蜜茶,在一旁的长凳上坐好,开心地吃了起来。叶茂食量大,巧儿鲜少吃这种好东西,枝繁便没吃几口,都紧着她们。
叶茂大概也赶紧自己吃得太多,憨憨一笑,倒了杯蜜茶递给枝繁:“喝茶。”
枝繁笑着接过,却是给了巧儿:“我借花献佛,叶茂你别介意。”任何时候不忘收买人心。
巧儿顿时对枝繁印象大好,大小姐入宫带的是枝繁,可见枝繁是大小姐身旁最得力的丫鬟,所谓水涨船头高,谁不知道大小姐如今在府里是最说得上话的?巧儿双手接过,笑盈盈地道:“多谢枝繁姐姐。”
叶茂没啥感觉,闷着头继续吃。
不远处的柳绿看到枝繁三人坐在亭子里谈笑风生的模样,泪水瞬间湿了眼眶,如果她不曾迷恋大少爷,这次陪大小姐入宫的该是她吧?如果她没离开玲香院,现在好吃好喝、不用提心吊胆的人也会有她一个吧?从前什么都不如她的二等丫鬟,如今成了大小姐的左膀右臂,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其实她两样俱全,无奈选错路,落了个贬为粗使丫鬟的下场!
枝繁偶一回眸,看见柳绿站在树影下狼狈地流泪,她秀眉微微一蹙,当初要走的是她,大小姐仁慈如了她的愿,她过得好坏都与大小姐无关了。枝繁转头与巧儿、叶茂谈起了天,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膈应得慌,纠结了片刻,还是起身走到水玲珑身边,用手指了指柳绿,小声道:“大小姐,那边。”
柳绿发现枝繁在跟水玲珑说她,吓得脸色一白,转过身,不顾屁股上的伤痛,拔腿就跑!
她还有什么脸见大小姐?不仅大小姐,连枝繁、叶茂以及玲香院的所有人都会笑话她!
瞧啊,柳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杂院可真真是个好去处!
水玲珑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柳绿,也仿佛不在意枝繁的暗示,只握住水玲清的手走了一针:“这样绣是不是颜色足多了?”
水玲清眼神儿一亮,笑呵呵地道:“是的呢!大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枝繁微微叹气,望着柳绿仓皇而逃的背影,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大小姐脾气大又冷血,表面和和气气,真要动起手来绝对六亲不认,她何苦为了一个不忠心的丫鬟惹大小姐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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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水玲珑把水沉香写的状纸交给云礼之后,云礼向皇帝请旨查封了瑞雪山庄,并擒获庄主越斌,只是越斌异常狡猾,不待云礼审问便咬破舌尖下的毒囊自缢了。云礼抄了越斌的家,上上下下一百五十口人全部发配西部的边疆,也就是喀什庆族的领地,喀什庆族多矿山,这些人服役劳作,不失为一个提供免费劳动力的好方法。至于水玲珑向云礼提起的小册子,云礼并未找到。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云礼微蹙着眉,若有所思。
荀枫咳嗽了几声,云卷云舒地问道:“殿下在愁什么?”
云礼随意翻了翻瑞雪山庄的账册:“总感觉幕后黑手不是越斌,也总感觉这一次抄庄抄得太过顺利,缴获珠宝钱银无数,却没一条有用的信息!”这……不正常!与宫妃勾结四年,竟没留下丝毫政治痕迹!
荀枫巧妙地引导着云礼的思路:“珠宝很好啊,国家正值用钱之际,依我看,这次的瑞雪山庄之行正是解了燃眉之急。”
云礼疑惑地看向了荀枫:“国库并不空虚,国内一无战事,二无灾祸,何来用钱之际一说?”
荀枫放空了视线,似盯着垂花珠帘,细看却没有焦点:“今年冬季雪大、春季雨多,夏季来临时,南部恐怕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涝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