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字字如冰道:“德妃!本宫真想陷害你,有的是法子让你迟不了兜着走!本宫执掌凤印多年,从不曾昧着良心做过一件对不起万岁爷的事!今日的事本宫会一查到底,查完了自会禀报万岁爷,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妃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
德妃一口浊气堵在喉头,涨得满面赤红!
皇后抬手:“把小安子路过的地方都查一遍,千禧宫也搜一遍!”
水玲月抿了抿唇,第一反应是那画不会飞进她的月华殿了吧?皇后监守自盗,其实是想铲除她吧?
水玲月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她怎么不想想,一个失了宠的女人,谁会放在心上?
章公公带着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去往了千禧宫,内务府虽也听命于皇后,可最终效忠的对象是皇帝,他们的公允性毋庸置疑。德妃并不担心章公公能趁机做什么手脚,怕就怕……章公公第一次出现在御花园之前便把藏宝图丢在哪儿了!
德妃实在不愿相信,贤德如皇后也会有谋害宫妃的一天!
但小安子和她都是清白的,即便皇后找到了物证,死命扣在小安子头上,她不承认,皇后也是拿她没辙的!
谁规定奴才犯了事儿就一定是主子指使的?没这种道理!
只要她不死,哪怕小安子暂时蒙了冤屈,她也有法子使万岁爷松口。
思及此处,德妃高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水玲珑将德妃的神色尽收眼底,素手摸上肚子,淡淡地笑了,小柿子你看好了,谁敢欺负你,娘就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又过了两、三刻钟的样子,章公公满头大汗地回来复命,这回,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启……启禀娘娘……”喘不过气啊……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紧,蹙眉道:“搜到了没?”
章公公抹了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搜……搜……没有!”
水玲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德妃也悄然松了口气,皇后人品端正,据她所知,的确没害过任何妃嫔或皇嗣,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样都没查到,皇后觉得有必要启动御林军了,一旦启动御林军捉贼,所有女眷都必须回避。皇后放下茶杯,打算让水玲珑和水玲溪回府,水玲珑先皇后一步,状似无意地呢喃了一句:“不在宫里啊,难道跑到宫外去了?”
一遇到醒梦中人,皇后的目光一凛,问道:“可有搜过平南侯府和镇北王府的马车?”这两个地方,小安子也是去过的!
小安子的眉心一跳,心底涌上了一层不安。
章公公即刻转身,唇角勾起了淡淡的、似有还无的弧度,与内务府的人一同走出宫门,查探了两府的马车。
这一次回来得非常迅速,章公公手里多了一幅卷轴:“娘娘!娘娘!找到了!在平南侯府的马车里发现的!”
水玲溪的大脑霎那间空白一片,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辩驳道:“怎么可能?我没有偷东西啊!我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
水玲珑面色凝重地替水玲溪求情道:“皇后娘娘,臣妇的妹妹是清白的呀!德妃娘娘既然说了它是一幅赝品,别说臣妇的妹妹没有作案时机,便是由,臣妇的妹妹也无作案动机啊!”
谁会偷一个赝品?除非它……是个真品!皇后的眸子里忽而闪过一片阴冷,如一阵冷风刮过,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章和!太傅在勤政殿教七皇子功课,你去,把画拿给太傅鉴别!看到底是真是假?”
章公公“泪流满面”,估计三个月下不来床了,腿要断了啊,他容易么他?
德妃的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察觉到了哪儿有不妥,却又一时思绪大乱想不起来,她一把夺了章公公手里的画,摊开一看,顿时傻眼!
居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她刚刚明明验过,是假的啊!
“娘娘!画被人掉包了!这不是刚才那一幅!刚刚的是赝品,这一幅是真品!”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水玲珑“诧异无比”地道:“德妃娘娘,恕臣妇无礼,臣妇实在是看不下去您一而再、再而三质疑一朝皇后公允的行为了!皇后娘娘要搜承德宫,您阻挠;皇后娘娘要搜千禧宫和安公公路过的地方,你冷嘲热讽;现在,皇后娘娘搜出了丢失的画,您又说它被人掉包了?可谁会掉包?谁有胆子、有能力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地下掉包?画是在未央宫丢,在臣妇二妹的马车上找到的,您一口咬定画被掉了宝,言外之意是皇后娘娘伙同臣妇的二妹构陷你身边的一名太监?这未免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水玲月看着皇后恨不得吃了德妃的眼神,忽而有了一种山雨欲来、德妃必败的感觉,想起德妃给她使了的绊子,她不好生落井下石一番就枉为水玲月了!
她站起身,大脑飞速旋转,脑补了一个比较靠谱的事实之后,神色肃然道:“德妃娘娘,该不会……你故意说藏宝图是假的,让未央宫的人放松警惕,尔后你再命人把它偷出来藏在了平南侯府的马车上吧!”
水玲珑在心里点了个赞,水玲月真上道!
德妃看向皇后:“不是这样的!我刚刚鉴别的那一幅就是假的……中途肯定有人掉了包!”
皇后疾言厉色道:“中途有人掉了包?会是谁?难不成是本宫?有机会接触这幅画,并送了东西上平南侯府马车的只有章和与小安子两个人!本宫又不懂鉴别字画!你说它是假的,本宫和所有人自然就信了它是假的!难道本宫会偷偷塞一幅赝品进平南侯府的马车?!
珍嫔分析得没错,一定是你故意歪曲事实,让包括本宫在内所有人都不把它当回事儿,你好趁机将它偷走!你是不是想着,反正是一幅赝品,即便丢了本宫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而即便本宫查,也大概想不到画已被你转移阵地,偷偷藏进了平南侯府的马车里!
说!你把藏宝图转赠给平南侯府,到底意欲所何?”
水玲溪接连躺枪,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在了地上:“娘娘!臣妇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臣妇和德妃娘娘一次面都没见过!臣妇冤枉!”
怎么会这样呢?她想不通啊,好端端的画怎么就……飞进了她的马车?
水玲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玲溪这猪脑子当然想不明白事件的来龙去脉了,原本德妃不在她的算计之内,她只想拉小安子做块垫脚石的,谁让德妃毒害小柿子,她忍无可忍,这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德妃在皇后宫里鉴别的画的确是假的,真品早在她与水玲溪同乘马车时就偷偷塞进被子里了。
至于原本应当躺在未央宫的赝品到底去了哪儿,这些人估计一辈子也找不着了。
小安子跪在地上,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思考,这盆脏水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泼到了他们的身上?!皇帝有多在意藏宝图,但看漠北的下场便知,谁和皇帝抢藏宝图,皇帝能与谁拼命!怎么办?现在他们要破除这个困境?
水玲珑想奉送小安子一句话:节哀顺变!
德妃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她按住胸口,恐惧排山倒海而来:“臣妾不知……臣妾是冤枉的,娘娘!”
皇后不会相信她的话了,或者,铁证如山的情况下,皇后为何不趁机替自己、替太子铲除一个、甚至两个劲敌?譬如德妃,譬如……荀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