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流云哑然!
冷幽茹又道:“妾身知道王爷愧对上官茜,也愧对玲儿,但不能因为愧疚就无条件地纵容皓哥儿!”
人在气头上,什么混话都往外冒,诸葛流云被戳中了痛脚,一时无法接受,几乎是不经过大脑便哼道:“反正不是你亲生的,你苛待了也不心疼!”
冷幽茹的长睫一颤,美眸里闪过了一道悲凉。
诸葛流云事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放在了桌上:“那个……咳咳……从喀什庆给你带的,好东西。”
他一走,冷幽茹二话不说将东西扔进了垃圾篓!
水玲珑回了房间,姐儿和哥儿还没醒,大抵白天玩得太累,会一觉睡到天大亮。中途,哥儿尿了一次床,姐儿没有,她半梦半醒地哼唧了几声,小夏就麻利地给她把了尿。
哥儿很奇怪,他不乐意把尿的,他非得把大便小便拉在他想拉的地方,或被子上、或枕头上、或水玲珑身上,反正都得是干净且香香的地方。
水玲珑曾经听荀枫提过,孩子在一到三岁会出现肛欲期,就像口欲期时爱吃手指爱舔玩具,这段时间他也爱随地大小便,可以稍稍加以引导,却不能太过严苛,否则期限会越拖越长。水玲珑在试着吼了哥儿几次,结果适得其反之后最终相信了荀枫的言论,决定顺其自然。
水玲珑亲了亲小宝贝们的脸蛋,打算去洗漱,枝繁就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刚听小夏说,姐儿睡梦里咳嗽了两声。”
哥儿长这么大,一次病也没生过,倒是姐儿,三天两头喝药。水玲珑将熟睡的姐儿抱在了怀里,心疼得要命,却语气淡淡道:“明早炖点川贝雪梨。”若下午还咳嗽,就又得请大夫了。
枝繁恭敬地应下:“是。”
水玲珑脱了鞋子上床,什么也不干就抱着姐儿发呆,每次姐儿生病,她都特想诸葛钰。水玲珑低头吻着姐儿额头,想着那么苦的药汁她都喝不下,娇气惯了的姐儿却很坚强地一口一口喝完,哭都不哭一声,水玲珑就恨不得替她遭了这份子罪。
一整夜,水玲珑都没怎么睡着,生怕姐儿有痰堵在喉咙咳出不来,这事儿发生过一回,就在姐儿五个月大的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还是诸葛钰听到姐儿的呼吸有些不对劲,陡然从睡梦里惊醒,就发现姐儿的脸都青了。
诸葛钰吓得半死,直接用嘴把姐儿的痰给吸出来,这才保住了姐儿一条命。
自那以后,他们两个睡觉都不踏实了。
值得庆幸的是,姐儿夜里没再咳嗽,晨起时精神也好,水玲珑如释重负!
“娘,要,抱抱!”姐儿朝水玲珑伸出小胳膊,软软地唤道。
水玲珑抱着姐儿,小夏抱着哥儿,枝繁和叶茂拿着孩子们的衣物、玩具,几人一同去往了天安居。
昨晚忧心姐儿,水玲珑把正事儿给完了,这会子想起来便开了口:“枝繁,叶茂,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看法?家里有给安排的话,我这边可以放人。”
枝繁的眸光一暗,水玲珑瞟了她一眼,接着把没说完的话讲完,“没人安排,我也尽力替你们寻一门有奔头的亲事。”
叶茂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奴婢的娘没替奴婢找,她说奴婢就这么伺候大小姐挺好的,嫁人不嫁人无所谓,反正弟弟们延续香火就好。”
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
水玲珑拿开姐儿在抓她发带的小爪子,塞给她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拨浪鼓,姐儿愉快地舔了起来,水玲珑失笑,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这么可爱呢?
水玲珑心情好,语气便轻快了不少:“你嫁了人照样可以来我身边当差。你把我的话转告你娘,是在外边儿找还是在王府里头找,别耽误终身大事,你们成亲,我也会备一份压箱钱的。”
“多谢大小姐。”二人同时道了谢。
“枝繁你呢?”水玲珑又问道。
枝繁跟在水玲珑身后,低垂着眉眼道:“奴婢……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是孤儿,没有延续香火这一说,也无需赡养父母,奴婢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若真嫁了人,不一定懂侍奉公婆。”
这是实在话,厨师的工作是烹饪,可他下了班就不愿替妻子做菜了,枝繁的本职是伺候人,她若嫁了人,却又未必受得了处处受制于人。
水玲珑就道:“倘若无需侍奉公婆呢?你可愿意嫁?”
枝繁的眉心一跳,慌了心神:“不嫁!奴婢不嫁!奴婢和萍儿姑娘一样,就梳头做妈妈得了!”
小夏暗暗叹息,姑娘啊,你现在年轻觉得嫁人没什么,可到了中年甚至晚年就知道一个人有多孤独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磕磕碰碰前半生,相依相偎后几年。
水玲珑挑了挑眉,原本看着安平私底下找过枝繁几回,还以为二人两情相悦了呢,原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水玲珑还想说什么,哥儿打了岔,他玩着手里的小木棍儿,有板有眼地大声嚷嚷:“啊呀呀呀——呀呀呀——咿呀咿呀——呀——”
像在模仿水玲珑说话。
一行人全都笑了起来。
一刻钟后,众人抵达天安居,按照乔慧的说法,今早大家会与族里来的亲戚见面,水玲珑调整好表情,抱着姐儿进了主屋。
“逆子!还不快给我跪下!”一名年纪与诸葛流云相仿,样貌也有三、两分相似的男子指着绪阳的脑袋,狠狠地呵斥了一句!
绪阳咬着唇,含泪望向自己的母亲。
上官虹却阖上眸子撇过脸,表示束手无策。
绪阳恶狠狠地瞪了瞪偎在冷幽茹身边的皓哥儿,心有不甘地跪在了地上。
老太君坐炕头,诸葛流云和冷幽茹坐在左边的主位上,上官虹和甄氏、乔慧、安郡王坐在对面。
绪阳和方才呵斥他的男子,也就是诸葛流风站在正中央。
比起诸葛流云的俊美,诸葛流风更显俊朗,浓眉大眼、肤色古铜、身姿挺拔、气度潇洒。
此时,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因为发怒而微微皱成一团,乍一看去,像描了黑脸的张飞,粗狂霸气。
诸葛流云的神色一肃:“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让孩子跪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脸子了。
流风却是不管,拱了拱手正色道:“昨天这个小畜生冲撞了皓哥儿,今天我特地押他前来负荆请罪的!”
“那也……”诸葛流云顿了顿,道,“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都是小孩子,一个巴掌拍不响,谁都有错儿,绪阳有伤在身呢,你快叫他起来!”
流风冷眼睨向绪阳:“还不快向皓哥儿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