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影:“我来。”
“白安忆”说:“白安忆他不习惯被人碰。”
娄影丝毫不退:“小池也不习惯。”
双边磋商的结果,是“白安忆”负责把被子掖好,娄影则负责把他身上的衣服直接分解干净。
……池小池终于睡了一个天昏地暗的好觉。
三天的搏命、算计,近一个月的躲藏、斡旋,最终达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本来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但“白安忆”还是难免遗憾。
他说:“便宜那些搞歧视的二百五了。”
娄影坐在床头,低头望着池小池:“我们不是商量过吗,公开孢子的存在,是目前已知的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隐瞒孢子的存在,白安忆的确可以借助孢子,变成世界上最强悍的异能者。
但他付出的代价,是无休止的长期追杀,以及完全可以预见到的世界级动乱:
孢子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异能者人数一旦彻底占优,面对多年压迫和歧视的事实,备受折磨的异能者会对普通人做出什么来,可想而知。
用池小池的话来说,麻烦死了,与其这么搞,倒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来,做全人类的恩人。
所谓歧视,池小池和娄影他们在第二个世界里就经历过。
性向、地域、有色人种,都是歧视的对象。
歧视存在的根本,是天然的优越感和匮乏的认知度。
现在,池小池一铲子下去,歧视者赖以生存的根本松动了。
——如果肤色歧视的人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慢慢变色,地域歧视的人知道自己说不定会搬到某个他现在很瞧不起的地方去,性向歧视的人知道自己某天醒来会躺在某个同性的怀抱里,就算歧视依然存在,可他们至少会有心思去了解一下他们曾经根本懒得花时间关注的厌恶对象。
而了解,就是实现平等对话的第一步。
“愚昧是罪,但罪不至死。”娄影轻声道,“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好在还能挽回。”
“白安忆”看向床上的人,沉吟半晌,突然发问:“他叫池小池?”
娄影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答道:“是。”
“多大年纪?”
“出事的时候26岁。现在不好说。”
“高中肄业,精明、聪明,工于心计,但游戏操作一塌糊涂……”
“白安忆”梳理着这些日子所得的与池小池相关的所有讯息,想要尝试记住这个人。
因为他有预感,做到目前这个地步,池小池随时都会抽身而退。
除了白安忆外,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尝试记住另一个人:“……职业?”
娄影答:“演员。”
“演……”
这个答案令“白安忆”既觉意外,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笑道:“不得不说,他演小白子,演得真不怎么样,一点儿都不像。”
“他演的从来就不是白安忆。”娄影抬起眼来,嗓音温和,却是一语中的,“……是你。”
以真正的白安忆的性格,不管让他应付杀戮,还是应付采访、诘问、质疑,都太难为他了。
相反,前者和后者,都是“白安忆”的强项。
因此,池小池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模仿“白安忆”的性格,并为真正的白安忆留足了后路。
一方小岛,一处远山,一个配备着全套资源的古生物研究所,还有满天的星星。
这是最适合疗愈伤痛的所在。
池小池请白安忆住进来,自己却悄悄掩了门,
不知何时,“白安忆”消失了。
娄影在池小池床边,从天亮坐到天擦黑,直到被子里的池小池发出一声悠长舒缓的呼吸,他才隐匿了身形,重新融入他的身体。
池小池渐渐醒神后,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说:“……娄哥,走吧。”
娄影知道他有离开的打算,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行。那我们回去休息。”
“这不是休息过了吗。”池小池爬起身,“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这么急?”
池小池反问:“089还有多少次任务?”
娄影觉得池小池这样一心求快,有些不寻常:“和他有关?”
“问问而已。”池小池注意到床头摆的解酒用的蜂蜜水,拿手背碰一碰杯壁,水还是温热的,“……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