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宰是见缝插针,他如此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都说到了正在气头上的公子重的心里。
“你说的没错,以前的姣多好,羞涩温柔,观之可亲,可今日一看,可了不得,街闾巷陌里头蓬头垢面的乞丐婆都比她乖顺了。”
家宰垂着眼又道:“主上,您不可再这么惯着主母了,您该拿出家主的威严来整治一番了。”
“怎么整治,除却不让我亲近旁的女人,姣哪处做的都极好。”
家宰摇摇头,“难道就因为主母对蒲城有功,您就要被主母欺压在下吗?”
“放肆!”
家宰这话成功把公子重的怒火重新挑到了一个新高度,便听公子重咬牙切齿道:“你去,再去找个女人来,她越是不让我亲近旁人我越是要做给她看!”
家宰忙道:“主上,您再仔细考虑一下吧,若是被主母知道是臣给您送上了女人,主母怕是要吃了臣啊。”
“你是我的家臣,她算个什么,不过是我的一个女人罢了,还废什么话,还不快去。”公子重气的猛的把敷脸的锦帕扔在了水里,溅起水花迸在家宰的眼睛上,他抹了一把,眨了几下眼睛,精光掩去。
而回到主殿的吕姣却沉默起来,抱着公孙雪一声不吭,乌急得束手无策,和静女一起跪在地上哀求道:“夫人您别憋着啊,发出来吧,请发出来吧,您若难受就将奴打一顿。”
二个妈妈泪流满面,好话说尽只希望吕姣能大闹一场或大哭一场,可吕姣就如木头人似的,满面死灰,毫无生机。
公孙雪突然从吕姣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吕姣面前,小小的孩子沉着脸,看似滑稽,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把吕姣冷的牙齿打颤,“娘,不过一个女人,您为何生气,子嗣繁盛才是最重要的,您不是贵族女吗,难道在家时,您的母亲不曾教过您?”
乌连忙爬起来一把捂住公孙雪的嘴,看着吕姣一寸寸龟裂的面,忙道:“他小小孩子知道什么,夫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公孙雪咬了乌一口,从她怀里挣脱,又挤到吕姣怀里,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道:“娘,等我长大了,成为了爹,我就把那些女人都杀了,把爹只给娘一个人,但现在,娘您要忍着,娘您要记住替我保住正夫人的地位,保住我大子的地位。”
什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公孙雪就是!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吕姣厉声质问。
公孙雪不惧,嗤笑一声,反问道:“还用别人告诉我吗?都是明摆着的事儿。娘,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绛城去的,那才是我们的家。”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像他,眼睛眯起时泛着锋利冷清的小男孩,吕姣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和愚蠢。
在这个时代,正确的生活方式应该是:男人忙着抢掠疆土和女人,雄霸列国;女人忙着活下去,找到依靠,生儿育女,费尽心机,争权夺势。
而她呢,竟还在愚蠢的追求那奢侈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儿子,你说的对。”吕姣摸摸公孙雪的发顶,“但是娘的心还在难受,它被插了一刀,正在流血,儿子你先去玩,让娘睡一觉,睡一觉娘就想通了,好不好?”
公孙雪点点头,“那娘你睡觉吧。”
“出去吧,都出去吧,把屋里的灯都灭了。”
“喏。”乌和静女退了出来,却不敢走远,都跪坐在寝殿门口守护着。
青天有月,月上中天,走廊上大红灯笼被春风吹拂的轻轻摇摆,妍一路尾随着妧而来,待到周围没了闲杂之人,妍蓦地上前,一把拽住妧的手臂,扬手就要打,妧蓦然回首,一把抓住妍的手腕,抿着樱桃唇笑道:“你以为你是吕姣啊,想打我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