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心疼,却也没法子,衙门那些人不能不请,一来是为穆林好,二来也是给饭铺子撑腰。
穆清彦见她煮了粥,见地上摆着只箩筐,满满当当的新鲜荠菜,抓了两把,准备做个凉拌荠菜。荠菜为了保持新鲜,是今早带来的,刚刚才清洗干净。小锅里水开了,直接下锅焯熟,捞起来沥干水,放入拍好的蒜泥、盐、醋,再点几滴香油,吃起来鲜嫩爽口。
穆文穆武咽了下口水,穆绣也馋巴巴的看着。
穆婉没好气的笑:“自从二弟开始做饭,我做的饭他们一个个的都吃着不香了。”
“大姐尝尝。”穆清彦递了双筷子。
穆婉先给穆绣喂了一口,又自己尝了,难掩惊讶:“大哥一直说二弟做菜的天赋好,我看也是。我就盯着你拌的凉菜,跟我做的一样啊,偏生味道差那么多。”
起来的早,穆林穆婉都没吃早饭,等着穆林挑水回来,一起吃早饭。
白米稀粥,家里带来的馒头包子,一碟儿凉拌荠菜,一碟儿自家腌的酸萝卜丝。
吃完饭,开始准备酒席上的菜。
菜单是早先确定好的,凉拌荠菜、素炒小青菜、香椿炒鸡蛋、香干炒肉、豆腐炖鱼、面块儿炖鸡,二素四荤,共六个菜,分量足,算是很好的席面了。
他们这边靠着清水河,鱼便宜,普通河鱼一斤只在七八文,高也不过十文。鱼买了十条,五只鸡,家里攒的半篮子鸡蛋拎了来,香干五斤,豆腐十块。又有葱姜蒜和油盐酱醋等调料,共花费了六七钱银子。
天色放亮,渡口越来越热闹。
饭铺子为醒目,特地做了个红边儿白底的布幡,上面黑色大字写着“饭”,用一根竹竿高高的挑在棚子上。棚子正中挂着个木头牌子:穆家饭铺。
店名是穆家共商,穆清彦没什么意见。
中午才开席,预备事宜早早儿完成,一家子大小闲了下来。三个小的坐不住,跑到别处看热闹去了,穆婉却静不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喊上穆林,让他把屋子后面的菜地再挖挖。
这几天忙,菜地只挖了一半,本说好等开业之后再继续挖,到时候从家里后面的山坡上砍一车荆棘过来给围起来。
穆林从小被她使唤惯了,乖乖拎了锄头就要去。
穆清彦哭笑不得,赶紧拦住两个:“大哥,大姐,菜地又不急着用,先歇一歇。今天开业,中午忙了酒席,指不定晚上就会有客人,到时候可没工夫闲着。”
穆婉想想也是,就算了。
饭铺才开,穆婉打算先这这边帮几天,然后就要去找媒人给穆林说亲。
穆林实在不能再耽搁,旧年穆林寻到衙门这个差事,穆婉就大松口气,有了正式事,有了收入,说亲的余地就更大。现在更好,穆清彦开了饭铺子,哪怕不是穆林的,却也是穆家二弟出息,对亲事很有好处。
只是想到自己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家里人不嫌,却遭外人嫌。
穆清彦则回到房里,抽空练几个字。
屋前是棚子招待客人吃饭,开窗的话没有私密性。本来窗户要冲着后头的菜地,为采光,他又在东面墙上多开一扇。早上朝阳初升,临窗放置着桌案,金光一洒,朝气蓬勃。
自从来到穆家他就每天坚持练字,前世毛笔字写的不好,但原主却写着一手好字,何况日后要常用,真不能偷懒。他每日照着原主的字临摹,如今已有七八分仿佛,加上到底性情不同,慢慢儿的字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风骨。
“大哥!大哥!”突然外面传来穆文穆武的大声喊叫,慌慌张张,偏又带点儿兴奋。
穆清彦从屋子里出来,穆林正问呢。
穆武抢先说道:“大哥,刚刚有船过来,说碎石滩那里有个死人。”
“死人?”穆林吃了一惊。
穆清彦却留意到地点,问了一句:“大哥,我记得之前何川好像说过,碎石滩出了事,当时是李副捕头带人去处理的。”
穆林自然也记得这件事,毕竟是死了五个人,县令怎么可能不重视。
不过,穆林却说:“这次跟上回肯定不是一回事,我去看看,要是仇杀抛尸什么的就算了,要是专为劫财杀人就麻烦了。”
若是仇杀,危害相对小,也是偶发事件,可要是专门劫财杀人,却很可能是隐藏着一伙儿人,弄不好就闹个水匪出来。
穆清彦觉得穆林刚才的话奇怪,倒不是后半句,而是前半句。
为什么说和上回死人不一样?
按理来说,上回死的人多,应该更严重,可从穆林的态度窥伺县令等人,却不如眼下这桩事严峻。
莫非上回的事有什么内情?
穆清彦又是习惯性的思考分析,忽而又反应过来,自己犯不着去操心那些,也就不再多想。
“好好儿的,怎么闹出死人。”穆婉觉得很触霉头,也为穆清彦安全担忧。
穆文穆武可不怕,跟着去看热闹。
不多时穆文跑回来:“大姐,二哥,大哥说一会儿衙门那边肯定要来人,他先去碎石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那边有了初步结果他再回来。”
“小武呢?”穆婉问道。
知道她的担心,穆文忙道:“大姐放心,大哥没让他跟去碎石滩,他在牌坊那儿听船上的船工讲当时发现尸体的事儿呢。”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显然也热衷于各种野闻故事。
巳时过半,有一群人过来了。细一看,原来是赵叔赵婶、牛老汉领着牛大壮牛大嫂,又有当初请来建房的王江五个领着各自的媳妇。
古时早婚,别看王江才三十岁,却已有三个孩子,长子都十岁了,这还是因着当年逃难耽搁了娶亲。时下农家谁也不富裕,除了本家待客之外,去别家吃酒都默契的不带孩子,或是只带一个,王江等人是一个也没带,唯有牛家例外。
牛大壮怀里抱着个小丫头,牛大嫂身边是个六七岁的小子。
牛老汉臊的脸通红,别着脸不去看丢人的大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