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文穆武有些犯困,就打发他们去睡一会儿,到底还在长身体,每天围着铺子转,也不轻松。
穆林倒是没进屋,这天气渐渐热了,睡在屋里哪有外头舒服。铺子面向着清河,有水有树,地势开阔,又有风,风一吹,着实舒服。他干脆把长凳一拼,就这么一躺,没几个呼吸就睡着了。
穆清彦有个解暑的好办法,就是运转异能,吸收草木精华。
半个时候,穆清彦叫醒穆林,又对穆文穆武交代两句,便进城了。
这回应县令之邀查案,不说别的,得做出姿态来,没查清之前就不会回渡口了。
铺子里有穆文穆武也够了。
穆武整天跟着他打下手,别的菜不好说,每天如何熬鱼头豆腐汤,穆武都心里有数,就是手艺还跟不上。穆清彦让他不必做这个,他估摸着两三天不会回来,鱼头豆腐汤都停了,只每天早上卖卖馒头,煮清汤面,再把中午给旁边盖房人的伙食做了就行。
盖房人的伙食简单,米饭穆武会蒸,赠送的青菜汤换成绿豆汤,大锅菜也没问题。猪肉炒菜,配菜都是当季的,什么便宜方便就是什么,这个穆文最会选择。穆武肯定做不出穆清彦的味道,但炒出一锅中规中矩的大锅菜很容易。
穆文穆武两个,既有被交付重任的激动,也有忐忑。
穆清彦笑着鼓励:“尽力做吧,生意好不好不要紧。”
入城之后,一眼就见陈十六和何川坐在城门口旁边的茶棚子里等候。
“穆兄!”陈十六满脸笑的迎上来,递给他一本裱了蓝皮儿的书册,上书“孙刘案”。
“孙刘案?”尽管一眼明了其中意思,但穆清彦还是忍不住反问:“现在案子还没查清,你就把他两个归在一起?”
“方便。如果不是,到时候再改。”陈十六不以为意,十分殷勤的请他翻看。里面的内容可是他亲自誊抄撰写,颇费功夫。
穆清彦坐在茶棚里,讲这本册子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尤其是两人出事前的行动轨迹,一一详细记在脑中。
孙茂哲是本地人,身份详尽,出事地点也基本明确。
刘郓虽是外乡人,但他家仆人还在,所以册子中也详细记载了其籍贯年龄,以及外出目的。
穆清彦对刘郓之死更感兴趣一点,钱财俱在,毫无挣扎的被毒杀,很像熟人手笔。倒不能说刘郓没有仇家,但刘郓正在外出游历,且凤临县不是第一站,就那么凑巧遇到仇人?这个仇人还能让对方到一处隐蔽之所、毫无防备的被杀死?
“城中外来商客都排查了?”因着刘郓是外乡人,在本地无亲友,所以按照正常思维,一般猜测凶手也是外来者,排查自然是基本工作。
何川道:“全都排查了,有几个人算是刘郓同乡,但彼此并不相识,也无交集。刘郓失踪当天,他们都有人证。”
“先去茶楼。”
册子中记载了,刘郓最后被人看到,是在聚茗茶楼。
聚茗茶楼颇有盛名,是家老字号,不少富商文人都喜欢来喝茶。
穆清彦站在茶楼门前,倒不算陌生,上回应邀葛家寻扳指,还在这家茶楼里见过李良吉。
只是……
“刘郓住的客栈离这里不近,怎么会特地到这儿来喝茶?”
陈十六说道:“他家仆人说,刘郓来这里不是为喝茶,是为听书。打听过知道这家茶楼有新书,所以特地过来的。”
“当天是他第一来聚茗茶楼?”穆清彦又问。
“对,是第一回 。”陈十六观察他的表情,追问一句:“穆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进去看看。”穆清彦总觉得刘郓是在茶楼里遇到什么人了,否则怎么会茶还没喝,书也没听,就匆匆走了呢。
衙门里捕快们肯定也查问过,但茶楼迎来客往,刘郓是个生面孔,恐怕没什么人注意他接触过谁。这也是他走的太急,才让茶楼里的伙计记住了样貌。
在踏入茶楼时,穆清彦展开异能,回溯到刘郓失踪当天。
根据报案家仆的描述,锁定了刘郓其人。
刘郓是个读书人,性情爽朗,他时常在外游历,身上又有股洒脱。刘郓给人的初步印象很好,这样的人也很适合交朋友,所以家仆才说他交游广阔,但并没跟人结过仇。
刘郓进了茶楼,茶楼里已经坐满大半,乃是因今日有新书,不少老顾客来捧场。
刘郓不差钱,但楼上雅座都有人了,他就坐在一楼大堂。刚点了茶水糕点,忽而似听到了什么,并抬头朝二楼雅座望去。雅座的窗户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坐的客人,但见刘郓眼睛一亮,冲着某个雅座招手,喊了一声“于兄”。
尽管茶楼里墙壁隔断很多,但品茶是雅事,茶楼里少不了花草盆栽,雅座内更是少不了,穆清彦通过异能,轻易就看到雅座内的情形。
他顺着刘郓的目光,锁定了那间雅座。
一看之下,却是惊讶至极。
什么“于兄”,分明是李良吉!
雅座内除了李良吉,只有跟随其的一个随从,随从侍立在后,从刘郓的位置是看不见的,所以不存在弄错人的可能。
一开始李良吉没反应,刘郓连喊了两声,李良吉被吵到,朝下看了一眼。当看到刘郓,他竟是神色大变,面色一白。
李良吉凝眉,眼色沉郁,招来随从吩咐一句。
那随从便去了楼下,对刘郓道:“刘公子,我家少爷请你去别院一聚。”
刘郓笑道:“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于兄。于兄此刻莫非有事?我刚来凤临,少说要停留半月,改日再聚也是一样。”
随从忙道:“少爷见了刘公子也是高兴。少爷还有事要做交代,吩咐我先送刘公子去别院,还望刘公子见谅。”
刘郓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是于兄不与我见外。好说,既然他有事,我便先去等候。”
刘郓性情如此,是真的不介意,若换个人,必然不会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