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陈十六摸清罗家人员关系,然而出乎意料,本是想盯着罗家父子,却冒出个更可疑的白姨娘。
陈十六道:“不是我查不相干的人,实在是这个白姨娘来历成谜,行为古怪,罗家一家子都对她格外忍让。更夸张的是,那个白三爷,说好听点儿是白姨娘的哥哥,罗老爷的大舅子,可实际上不算罗家正经亲戚,只是罗家一个生意上的管事,但罗家有大半生意都掌握在白三爷手里。罗家那些旁支子弟,对着白三爷又恭维又客气,因为讨好了白三爷,就等于有了差事,有了银子,比讨好罗家正经少爷还管用。”
“哦,那位罗家的正经少爷,罗奇。听说他跟罗老爷关系不好,续娶之后,便携妻带子常住在县城,除非年节,不然不回来。纵是如此,镇上人提起这个罗奇,倒没什么坏话。”
哪怕罗奇新娶,但当下男女地位不平等,妻丧立刻再娶的不知凡几,罗奇等了一二年才续娶,在外人眼中已经是情深义重了。尤其是罗家富裕,这番举动更显难得,更得人夸赞。
有甚者,会以此幻想出一部内宅争斗大戏。
白姨娘俨然是罗家第一人,压倒了正室,驱逐了嫡子,用兄长控制了罗家产业,而罗老爷则被她哄得“抛弃妻子”……如此种种流言,在当地很有市场,有些猥琐的,不知把白姨娘编排成怎样轻浮浪荡的女子。
陈十六突然一拍桌子,激动的说:“我盯上这个白姨娘可不是因为流言,而是因为她可疑呀!这个女人来历不清楚就算了,她还一直蒙着面纱,哪怕在罗家宅子里,甚至在自己房中都是如此。据说,有一次风吹掉了她脸上的面纱,她便大怒,将面前伺候的两个丫鬟活活儿打死了。”
高天也补充道:“这个白姨娘的确有些古怪,甚至有传言,说白姨娘是山里的白狐狸精。有人下人曾在夜里看到白姨娘住处有白影飞过,以为是鬼,吓得昏倒。”
穆清彦喝了口茶,神色平淡:“不管白姨娘如何,罗家是一定要探一探的。”
哪怕白姨娘再特殊,可罗一海此人不能忽视。
“怎么探?”陈十六问。
穆清彦笑道:“我得请闻寂雪捎带,你么,其实不必跟着去。”
陈十六立刻道:“我也去,有高天啊,我跟高天一起,保证不误事。”
穆清彦收起玩笑,说道:“其实我想你去一趟县城,看看那个罗奇,以及傻姑的儿子。”
“……难道把孩子抱回来?”陈十六不确定的问。
“不用,看看孩子的情况。应该不会差,毕竟是罗奇的儿子,现如今唯一的一个。再一个,外人说罗家父子关系不好,估计是因为罗奇离家的缘故,到底内中如何,并不确定。但是我想,罗奇既然跟傻姑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育有一子,加上罗奇对两家之事只怕也知情,因此而心怀愧疚也是有可能的。
我让你去一趟,是尝试看看,能不能从罗奇那里探听到一些隐秘。当然,你得用一点儿技巧,别被他发现了你的目的。”
穆清彦这么安排,的确是双管齐下。
除此外,是有心锻炼陈十六,否则跟他在一起,陈十六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进步太慢。
穆清彦是依仗着天赋,但后天的修炼也不可或缺,陈十六自然要更加努力,还需要更多的经验积累。
陈十六听说有独立调查的机会,当即就高兴的应下了。
高天依旧跟着他。
直至离开镇子,陈十六才恍惚回过神,觉察到穆清彦真正的目的。
“我一定要撬开罗奇的嘴,可不能让穆兄失望!”陈十六暗暗打起,脑子里闪过打探消息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夜色降临,穆清彦和闻寂雪走在镇子的街市上,没有县城熙攘的人群,也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火,但随处可见花草成趣,溪水淙淙,萤火虫点点飞舞,倒也惬意。
整个镇子大致是带状,中间鼓,两边窄。
罗家大宅位于镇子入口,有一条岔路,往山那边走,可以看到溪水另一侧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子。这所宅子经过了扩建,最初的时候只是一进大院儿,如今不仅是三进,且左右都加了跨院,还有一个大花园,占地很宽广。
两人看着夜色里的大宅,等待合适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问文章进度,只能说,文章才展开呀。破案,都是小案件串联,主角扬名史嘛。直到接触主线,查着查着……查到他自己。另外,江湖只是背景,不会扯太多,主要还是普通人。
第69章 特殊的存在
当镇上的灯火渐熄,寂静笼罩,穆清彦在闻寂雪的帮助下趁着夜色掩护潜入了罗家。
大户人家房屋格局一般都有相似之处,人员分布也讲究规矩。比如作为一家之主的罗一海,必然是住在主院。
房中灯烛已灭,只外间廊下悬着灯笼,守夜的小厮打个哈兮,干脆靠坐在房门前闭上眼假寐。如此来,但凡房中有动静立刻就能听见,不会误了事儿。
穆清彦将精神力放出,数息就收了回来。
如今精神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不仅不能回溯时间,便是这种探查,也得慎重。
房间内,罗一海果然已经睡了,怀里还揽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容貌只是清秀,直觉不像是白姨娘。别的且不提,白姨娘将一张脸捂的严实,恐怕面对罗一海也不会破例。
怨不得陈十六对白姨娘好奇,罗家存在这样一个姨娘,怎么看怎么古怪。
穆清彦朝内宅一指:“去看看白姨娘。”
内宅女眷都在三进最里的院子,挨着后花园。正妻有的和男主人同住正院,也有住在三进院子的,姨娘的话要看安排,或者住在正妻院子的偏房,或者拨个小院儿。
白姨娘肯定是单独住。
到了后宅,空气中有淡淡香火气。罗家太太近年来吃斋念佛,连家里内事都不管,只在子女回家时才出来。她的住处辟出了一间屋子做小佛堂,这个时间也已经安歇。
左近各有小院儿,但没有丝毫亮光,倒是隔着大半个花园,有一个四角俱全的院子,院中有葡萄架,四角坠着精巧的花灯。正屋、厢房,屋檐底下一溜儿灯笼,毫不吝啬的点亮,清晰的照映着侍立的四个妙龄丫鬟。
院门紧闭,院中的屋子门扉关着,但窗户是敞开的。
屋内摆设奢华富丽,纱帐层层叠叠,随着夜风微微摆动。临窗的桌上摆着一只鎏金小香炉,袅袅青烟燃起,是一种略显混杂的香料,嗅之脑中昏昏沉沉,仿佛在云雾里飘。
有声音从窗户传出来。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真的吗?”这个女人的声音,仿佛自我哀怜,声音里又透着无尽诱惑。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做。”男人的声音夹杂着粗喘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