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嫉恨,该传的话也得传。
从绝人谷到山坳村,哪怕以轻功赶路,一来一回也得不少时间。楠熙内力浅,途中要歇两三回,比不得佘娘子。待得他传话回来,已是初三夜里。
佘娘子此刻只穿着纯白的中衣中裤,腰间搭着薄毯,躺在屋前的矮榻上闭目养神。
楠熙一回来,自然第一时间来回信儿。
佘娘子听到空中异响,眼睛没睁便知是谁,唇边溢出轻笑:“楠熙回来了。”
听得这带笑的嗓音,楠熙便知他心情好,当下也漾了满脸温柔缱绻:“师父,我可把话带到了,一来一回都没敢半点耽搁,累坏了。师父要怎么谢我?”
此时的佘娘子并未易容,一张脸雌雄莫辨,但一张口便性别明了。
“来。”他冲着楠熙招手。
楠熙面上欢喜,上前几步,身子一矮,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他怀里。
对方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在其嘴唇上流连片刻,自衣衫内滑入,撩动得他气息紊乱,眼神迷离。灼热的气息仿佛会传染,对方面上也泛起热意,眼中火光涌动,吻住他微微开合的双唇……
两人就这么幕天席地,一发不可收拾。
天色微白,院中的欢愉才逐步停歇。
此刻楠熙缩在毯中,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布满了青红痕迹。若为承受方本就更辛苦,更何况,别看“佘娘子”面相柔美,但房事上偏于粗暴,每每经历一回,楠熙都要养两三天才能下床。
然而楠熙没有继续躺着,见师父进屋,便强撑着穿好衣裳,一步一步返回西边住处。
佘娘子似乎也忘了刚刚还抱在一起缠绵的人,光着身进了沐浴间,拉开一道木门,后面是个池子,他直接跳了进去。如今已入冬,哪怕谷中气温比外面略高一点,到底水寒,他却是泡了小半时辰。
起身回到屋内,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看着看着,便抓起眉笔一下一下的描眉、涂唇、抹粉,直至一张脸美艳不可方物。
他摩挲着自己脸,轻笑着,愉悦而又满足。
紧接着,他穿上女装,细细的打理裙摆环佩,梳理头发,轻移莲步往书房走,坐在绣架前拈针穿线,绣着一瓣粉嫩的牡丹花儿。自窗外望进去,美人绣花,娴静美好。
一连两三天,他都是闺阁女子的状态。
初六的早上,叶秋风到了。
叶秋风身量中等,但四肢匀称修长,浓眉大眼,脸型略长,因常年在山林中穿行,肤色较黑。乍一看,和其他猎户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模样俊一些。大概是他素来寡言少语,看上去不大好接近。
一身利落衣裳,背着箭筒,手持长弓,腰间还挂着锋利的砍刀。
这副形象,和绝人谷格格不入。
叶秋风却是熟门熟路,对于西边那些人视若无睹,直往东边走。
他来时,屋内的人正在绣花,从窗边一览无余。
他就这么站着,直直看着里面的人,好似舍不得打搅。
那双眼睛里不是痴迷,也不是喜爱,而是向往。
“秋风,愣着做什么,进来!”屋里的人早就发现他了,隔着窗子笑吟吟的招手,亲和又温柔。
“阿阮。”叶秋风也跟着笑,很淡很淡,却是发自内心。
他的声音则是低沉带着沙哑,不大像是自然的嗓音,考虑到他伪装男儿身,必然在嗓子上用了心思。如今听着,没人会想到他是儿女家。
叶秋风进了屋,就坐在绣架旁边看他绣花儿。
两人没什么交谈,一个绣花,一个欣赏,静谧又和谐。
当晚,叶秋风就睡在这里,两人同床共枕,却不像情人般的关系。叶秋风的目光大多时候都追随着“阿阮”,“阿阮”对待叶秋风,也有别于楠熙,透着一种宽和亲昵。
早起,阿阮端坐在那里,叶秋风为他梳妆画眉,手法娴熟。
阿阮对此很满意,却见他取出一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乌黑的药丸:“你可知这是什么?”
叶秋风摇头。
“它是我的得意之作,我为它起名:香梦沉酣。”说着,眼珠儿转向叶秋风,语带蛊惑:“秋风,若是我不能活了,你可愿意陪我一起死?一个人死,黄泉路上太寂寞了,我不想一个人,也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
“出什么事了?”叶秋风皱眉。
“旧时的噩梦找上门了。这回必须得做个了结,唉,当初一念之差,如今我怕是过不了这一劫。”阿阮似真似的叹着气,却没再问先前的话,将药收了起来。
叶秋风紧紧皱着眉:“不能避开吗?”
“哪里那般容易。”
“我先回去一趟。”叶秋风显然是放心不下。
阿阮却笑了:“别紧张,未必那么快。不过,你愿意在这儿多陪陪我倒是好。”
果然,叶秋风下午就走了,直至十一日的中午又返回。
原本楠熙在这儿,一见着叶秋风,面色微变。
大约早已较量过高下,楠熙没任何不妥举动,安静的离去。
倒是叶秋风多看了楠熙两眼。
阿阮嗤笑:“怎么,觉得她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