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面都在传遗诏,不知是真是假?”贤郡王又问。
“照皇帝行事而言,应该是真的。”惠妃点头:“若说有遗诏,想来是由神捕司看守,外人见不着。但如今的辅政大臣,应该有人知情。”
毕竟皇帝一旦宾天,需要由指定大臣去请出遗诏,辅助新帝登基。
贤郡王点点头:“我会想想办法。”
在宫外,闻寂雪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消息。
上一回神捕司欠了他的人情,想要借助神捕司办事可以,但牵涉到皇权可不行。凭他的能力强闯神捕司也没把握,何况一旦强闯,目的也达不成。神捕司的确是保管遗诏最好的地方。
不能窥探遗诏,只能分析,再盯着皇帝举动。
老皇帝似乎一直卧床,不止自己不出寝宫,所见之人也是有数的,治病的几位御医更是在乾清宫内安置,不可与外人接触。正是因此,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外界毫不知情。
但是,闻寂雪突然发现宫中有新动向。
皇宫内有佛堂,乃是后宫女眷们日常礼佛之处,挨着慈宁宫。太后在的时候,香火倒是多,宫妃们也就是年节去一去,不大热衷。常在其中礼佛的,多是太妃,不过现今也没几个人了。
前两日,宫内开始修缮佛堂,运了不少砖木入宫。不过,明眼人细细一算就知不对,那些用料数目不少,仅仅是修缮佛堂可用不了,倒像是要重建。
皇帝大限将至,畏惧死亡,祈求佛门庇护,在情理之中。
然而,这事儿真有那么简单?
果然,很快高天就带来了新消息:“公子,荣郡王、康郡王、怡郡王、离京了,离京前都见了宫中内侍,想来是接了旨意。”
当今分封诸王,并无封地,皇子们不办差都在京城。尽管郡王们平时不是不能出京城,但出城踏春郊游,与出远门可不同,不报备一声,很容易被扣个罪名儿。
如今局势敏感,谁敢妄动,三人既然敢离京,自然是有所依仗。
各方势力都盯着呢,不断揣度,不知三人得了什么差事。
闻寂雪却想到宫中动静,却不大敢肯定。
倒是穆清彦笑道:“佛堂都修缮了,少不得和尚,许是请得道高僧去了。”
闻寂雪摇了摇头:“皇帝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指望佛法救命?那也得他舍弃皇位入了佛门。倒是……”
“丹药?”古往今来皇帝为长生而炼丹并不少见,穆清彦自然而然就想到这里。
闻寂雪点头,他的确也想到了:“那些砖瓦木料,兴许修缮佛堂只是一面,主要是修道观。若是修建道观,请道士,岂能不炼丹?”
“我听说,先帝时也曾有心炼丹,不少大臣劝诫,当今这位也是反对的。”上位者并不蠢,丹药究竟有没有用处,未必不清楚。
“死到临头,求个奢望罢了。”闻寂雪一语道破。
的确如此,眼看要死了,哪怕知晓丹药未必有用,可自古都有丹药流传,万一有用呢?兴许只是以前炼丹的人水平不行呢?或许又有好的丹方呢?
若当初元后之死有皇帝手笔,那么,如今他又如何肯什么都不做的等死。
“这次得了差事的三个人,是否有特别?”闻寂雪琢磨着皇帝用意。
皇帝儿子很多,若说肃亲王、贤郡王监国不得闲,前面还有庄郡王、端郡王、恪郡王,端郡王还在闭门思过倒罢了,其他两人呢?这其中还有其他郡王,都没挑,康郡王一直做端郡王影子,荣郡王许是有皇帝偏心。
“请和尚道士,是好差事?”穆清彦反问,自己也在思索:“皇帝想服用丹药,是好事?弄不好,死的更快。皇帝若真吃了丹药,不管是不是因丹药而死,曾办过这差事的人,都落了把柄。”
闻寂雪却想着另一件事:“庄郡王、庄郡王……他会不会是皇帝挑选的储君?”
穆清彦对庄郡王印象不深,提及这位,首先想到的是驻守边关的轶州大将军、安平侯闵岐,那里原本是雪家驻守之地。
别的不提,闵岐能驻守那一处,不仅有能力,且得皇帝信任。
恭妃是个行为死板之人,凡事守规矩,这样女子自然不易得皇帝宠幸,然而恭妃也不是不识趣,自己性情自己清楚,也不往皇帝身边凑,守住自己身边的安稳。庄郡王为其子,性情却是慈软,但能力品性值得肯定。
如今天下天平,没什么战事,一个守成的皇帝,性格软些影响不大。
仔细琢磨琢磨,皇帝还真有可能选中庄郡王为储君。一来庄郡王有那个能力,二来恭妃乃四妃之一,出身不低,三来闵家为武将之家,可镇守平乱。此外,皇帝真选中储君,自然还会有其他安排,不会一下子摆在明面儿上。
这么一对比,肃亲王越来越靶子。
贤郡王也没好到哪儿去。
甚至……
皇帝安排人去办差事,越过庄郡王,也是一种保护。
可见,皇帝为性命孤注一掷的时候,还是保留了一份理智。
以上一切,都基于储君猜测正确的前提下。
闻寂雪冷笑:“我已选了肃亲王,庄郡王只能做郡王!”
别看庄郡王性子慈和,但真要合作,并不理想。这样一位名正言顺且有安平侯撑腰的新帝,能跟他交易么?更不可能去推翻上一位皇帝的旨意,不可能给雪家翻案。
唯有在登基中出了大力,才有合作的余地。
闻寂雪已经选好人,试探的接触了肃亲王。肃亲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但其心中已有动摇,毕竟皇帝将他架在火上烤,他只要不傻就得思谋后路。更何况,监国也是权利在握,尝过天下大权的滋味儿,岂能不贪恋,何不拼一把呢。
闻寂雪很信心肃亲王最终会答应。
只要敲定合作,皇帝生死就不放在心上。
不过,遗诏那边也不能不顾,神捕司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他得找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