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闻言堵住应彩的嘴,将她往外拖,只是还没到门口又被人堵了进来。柳清棠带着缀衣和秦束走进来,殿里的几个奴才和侍卫跪了一地的。
安坐在那里的萧淮旭瞥一眼还没来得及拖出去的应彩,脸上终于有了些忐忑,然后勉强拉出一个笑迎上去。“母后,这么晚了还劳您跑这么一趟,儿子不孝。”
此时那个应彩乘机从两个侍卫手中挣脱出来,扑到柳清棠脚下,哭喊着太后娘娘饶命,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裙角。秦束就站在旁边,想也没想伸脚就将她踢开,见她倒在一边嘴里溢出些血丝,表情也丝毫未变。只是有一瞬间看到应彩抬起的脸,他莫名觉得心头一动,似乎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的眼熟。
萧淮旭又冷声对愣住的两个侍卫道:“还不将人压下去处死。”
“慢着。”柳清棠理理袖子,抬眼看着萧淮旭,“皇帝先别急着杀,如今还是你的诞辰,不宜见血。再者,后宫之事,怎么也得让哀家听听这原委,亲口问问这胆大包天的宫女,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诱着皇上做这种事。”
在柳清棠的目光下,萧淮旭笑不出来了,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或许还夹杂着几丝不安,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然后他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小声道:“母后,淮旭知错。”
柳清棠虽然大了萧淮旭八岁,但是萧淮旭身为皇家的孩子本就早熟,柳清棠刚进宫的头两年,和这个外甥与其说是长一辈的人,不如说是个姐姐。只是后来她经历的事越来越多就变得不再那么喜欢笑闹,对萧淮旭也格外严厉,两人的关系才渐渐变得生疏起来。
说生疏或许不太恰当,只是萧淮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越来越像个小少年,爱笑又温和,和小时候的早熟截然不同。当初看到他这样,柳清棠还为他终于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而高兴,后来重生之后柳清棠才明白,这幅样子不过是他装出来给她看的而已。
现在又看到他和□□岁时一样,软软的和她认错,柳清棠却不觉得心软,而是觉得心累。不论什么时候,这孩子都能在她面前伪装。
“既然知错了,下次便不要再犯这种错。你是皇帝,便要学会控制自己,今日这么一个小小宫女就能让你方寸大乱,他日又当如何?别让哀家失望。”柳清棠心冷,语气也就格外冷。
萧淮旭听得身子一震,低头诺诺的又说了一次:“绝不会再有下次。”
“那皇帝便好好休息,人我会带走好好处置。”柳清棠这才终于施舍了一眼给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的应彩。她衣衫凌乱头发落下来遮住了大半脸,也看不清。
萧淮旭垂着的脸上有一丝惊慌,随即又被他压下。只抬眼一脸关心带着些愧疚的道:“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拖出去处置了就是,别累的母后这么晚还不能休息。”
柳清棠本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哀家有意在宫内建一座‘宫狱’专门处置这些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皇帝觉得如何?”
萧淮旭心里转了几转,仍是谦和的道:“内务府不是专门有这么个地方?”
柳清棠哼了一声悠悠道:“内务府的人恐怕管不过来这么许多事,最近两年也着实不像话,哀家已经收到许多次弹劾的折子,也让人给过他们教训,却还是这么不知收敛。”
原来是想分了内务府的权,萧淮旭明白过来,他也同样不喜欢内务府那群越来越明目张胆起来的奴才,但是若是答应了,太后的手中的权就会更多。
“这……建宫狱之事,不如早朝时问问众卿家?”萧淮旭摆出一副不能决定的样子建议道。
“内闱之事,若是众位大臣有意见尽管与我提,虽说不是他们的职守范围,也说不定他们有更好的意见。只是这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借着这事正正这宫里的风气,好让这些有异心的奴才们警醒一番。”柳清棠说到这里,微微露出些笑,只是不达眼底,她道:“这等小事,想必皇帝也是赞同的吧。”
萧淮旭心内默然,面上带笑看不出一点不快的道:“自然是赞同的。”他很清楚,当他的母后这么对他笑的时候,就是告诉他这件事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呵,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强势,着实让人……讨厌。
柳清棠带着一群人又回到慈安宫的时候,脸上才露出疲惫的神情。她站在那里吹了一会儿夜风,秦束便跟着默默站在风口给她挡风。
柳清棠注意到,揉揉脸对秦束笑,“没事,你去休息吧,明日问问那个宫女——我猜她也不是什么人特地派来的,应该只是一个看不清情况的傻女子。你随便问几句就使人处置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秦束答了是,一路将她送到寝殿自己才离开。不过他并没有依言去休息,而是去了关押宫女应彩的地方。那时候他无意瞥见她的脸,总觉得有哪里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守在房外的太监给秦束开了门,他带着最近培养的一个小太监拿着灯走进去。那宫女已经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