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岳一丝不苟做事的样子很有味道,楚枭认真的俯视着,观察青年的一举一动。
“ 皇兄,您的脚板有些凉。”
楚岳捧着另外一只尚未穿好鞋袜的脚板,显得忧心忡忡:“好像凉的有些不对劲。”
本来只是随便穿穿就算了,却没想到楚岳一捧就捧了那么久,楚枭虽然这些年被伺候惯了,但那都是女人宦官在服侍,如今被同是男人的楚岳这样捧了半天,心里不由毛毛的,像长了霉似的,恨不得自己拿指甲抠一抠解痒。
都是因为这个蠢笨的家伙,敬酒不吃,就爱吃罚酒,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楚枭的脚被捧得有些发软,五指狠狠拢缩,猛地抬起赤脚,往楚岳肩处直接踢了过去。
“ 动作那么慢谁的脚不会冷!滚过去——朕自己来。”
楚枭气急败坏的将地上的鞋袜随便套上脚,被踢倒的青年灰溜溜的哦了声,想了想,道:“ 臣弟愚钝,下次会练快点的。”
“ 笨手笨脚,朕不指望你了。” 楚枭下了龙床,看了眼青年,越发的没有好语气:“ 过来扶朕,呆在那里做什么,要朕去扶你不成?”
青年对他百分百的顺从,但这点恰好是他最不需要的。
如果是对他抱有爱慕之心,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道是自己有所误会?
楚枭慢慢回想着岳王府上的一切,只觉得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
再说楚岳就算痴迷他也很正常,首先他有足够的资本,全天下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与他比肩,他是天之骄子,优秀自然不用说,理所当然的事。
比样貌的话,他或许稍逊与楚岳,但也只是稍逊而已。
所以青年痴迷自己似乎也变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有那么多理由可以佐证。
但楚岳却连走近一点的勇气也没有,没有失控,更加没有温言软语,甚至比对待那个府上的男宠还要无情疏离。
总是会有破绽的,他就不信旁边的人能一直忍耐下去。
既然要耗,他就奉陪。
楚岳正扶着走路还有些发飘的皇帝,并没有留意到对方阴测测的视线。
“ 六弟,听下面的人说,你那府上的男宠死掉了?日子还真巧,是在朕醒来的那一天吧? ”
于是这回楚枭成功的看到青年的脸变了颜色。
回魂,第十六声
“ 六弟,听下面的人说,你那府上的男宠死掉了?日子还真巧,是在朕醒来的那一天吧? ”
于是这回楚枭成功的看到青年的脸变了颜色。
“ 臣弟……”楚岳没想过会回答这种问题,一下子吞吐了很久,好半天后,才在皇帝笑容莫测中平静了下来:“ 是,臣弟的男宠在那日心疾忽发,昨日臣弟已命人抬出城外安葬。”
回答的倒是坦荡荡,不过楚枭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放过对方,笑道:“ 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样算的话,你这男宠也跟你有些缘分,喏……朕看你府上冷情养的人也不多,想必你那男宠也有些本事。”
楚岳扶着楚枭慢慢走在宫殿的长廊间,清风送香,长廊外的花串被吹得花枝微颤,细碎的白色花瓣铺在长廊上,龙靴踏下只觉柔软非常,似走在梦中,酥柔入骨,只有轻微的触感从心脉间慢慢浮起,楚枭走在顺光处,侧眼看去,斑驳的暖光照在楚岳微皱的眉眼间,一时间竟让他觉得不忍欺下手。
“ 也不是有本事。” 楚岳镇定的回答:“ 就是长得顺眼了,臣弟就收了过来。”
“ 哦?怎么样的顺眼法?外界都说你岳王眼高于顶,朕倒是好奇得很,让六弟你觉得顺眼的,那是什么姿色?”
青年的呼吸不可察觉急促了些,但还是平稳的用手扶着皇帝,稳稳当当的:“ 臣弟并不是眼高于顶。”
楚枭呼吸一滞,旋即配合的嗯了一声。
“ 臣弟自然知道眼前人最重要。” 楚岳目光微沉,“ 只是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总会有,没办法的时候只能图个顺眼了事,不管眼光高低的事。”
楚枭直勾勾的看着青年,心道,如果是真龙天子都敢垂涎,那还不算眼高于顶么。
“ 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有什么不称意的事,说出来给朕听听。”
楚岳瞳眸有波,似是极力的想避谈此事,深呼一口气:“ 皇兄,您别逼臣弟了。”
楚枭知道对方又是再一次的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觉得逼一逼,青年才会有些生气,会跟他多说几句无关政事的话。
其实就像对宠爱的狗仔一样,喜欢时不时去拨弄对方的胡子,一次一次打扰小家伙睡觉,明知道这些举动没有意义,还是控制不住指头,想再去不轻不重的欺负几下,然后再把恼怒乱叫的小家伙揉进怀里狠狠搓揉一番。
绝对不能欺负狠了,楚枭给自己又一次的提了醒,抽出被一直搀扶着的手,面不改色的往楚岳脑袋上拍了一下。
“ 胡说什么,朕什么时候逼你了 。” 他拿出天子威严斥责了一句,不过也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过重了些,于是放柔语调,用自己听了都会不太好意思的声音说:“ 你是朕的弟弟,朕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逼你?”
楚岳睁着眼,带着震惊过后的迷惑看着他。
圣口一旦开了,那说出了话就收不回来了,其实这已经楚枭所能对青年在口头上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了,文人的那一套他玩不来,也没必要玩,他既然要待楚岳好,就不会让青年在各方面受委屈。
“ 行了,扶朕回去,朕累了。”
搀扶着他的手厚实有力,但那轻微持久,又压抑不住的颤动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楚枭做事一向喜欢大手笔,无论是对敌还是对友,他一边看着沿途风景,一边沉思,他现如今能给青年什么?
或者说换一个说法,青年想要什么。
可如果真是爱慕的话,楚枭就实在不晓得应该拿什么去打赏青年了,单方面的或许叫爱慕,那相爱就是双方面的事,楚枭活了三十四年,却从未跟人真刀实枪的相爱过。
这让他觉得异常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