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绿灯,郁墨淮轻踩刹车。
他开车有种别样的轻慢与随性,举手投足气度高华,令人挪不开眼。
贵公子果然还是得开劳斯莱斯,佛罗伦萨那辆小破车根本配不上他的气质。
“人不都是一样。”
郁墨淮接过她的话,仿佛在为公司的下属鸣不平:“难道温氏的员工就全都心如止水?”
温雪瑰想起偶尔几次去家里公司,仿佛热切的异性目光也是不少。
但她不愿让郁墨淮占上风,便违心地回答:“那是。我爸我哥御下有方。”
淡淡的檀木香在车内晕开,又从窗缝溢出去,将春末时节的花气换进来。
少顷,郁墨淮又轻笑了声,听得温雪瑰一阵心虚。
可他也不拆穿,只温言道:“既然这样,下次玫玫也带我过去,长长见识?”
“……”
说什么最后都能变成给自己挖的坑。这男人真是把她吃得死死的。
车子停在温宅楼下,温雪瑰有点没精神地走下车。
“我就不上去了。”
郁墨淮送她下来,又看了眼时间,淡声道:“替我向家里人问好。”
温雪瑰在原地站了会儿,双手交叠在胸前,拉着披在肩上的外套,亭亭似一株银色的花。
最终还是没忍住,挪开目光,轻声道:“天晚了,你开车小心。”
错愕从郁墨淮面上一闪而逝。
重逢已有数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关心。
他少顷才有了些实感,开口时声音都放得极轻,怕将好不容易飘落面前的羽毛吹走似的。
“等我到家,给你电话?”
她也没点头,只是扑闪了一下睫毛,细微地表示同意。
进门时,满室都是烟火气。
陈妈在包素饺子,温岩也难得下一趟厨房,正将茄子切条,再把牛肉剁成碎末。
姜宁擦净拜桌,在温雪瑰爷爷的照片前,换了盏新的白蜡灯。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
温雪瑰没打扰众人,悄悄上楼,换了身黑色的家居服才下来。
“玫玫,来。”
温奶奶裹着一袭薄毯,正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黄梅戏。
见孙女从楼上下来,便朝她招招手。
奶奶笑得十分和蔼可亲,精神头却明显不济,脸色枯黄似柴。
温雪瑰走过去,将奶奶的手捂在手心里:“奶奶,您昨晚睡得怎么样?”
奶奶和爷爷伉俪情深,每年这时,都会失眠多梦、精神不佳。
可温奶奶不愿让小辈操心,便笑眯眯道:“睡得好啊,还梦见你爷爷了。梦里我俩都年轻了二十多岁,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什么腰啊腿啊的毛病,全都没了。”
温雪瑰弯起眉眼,笑得极甜:“爷爷肯定是又想您了。”
温奶奶乐呵呵地应着,又顺手从果盘里拿了颗糖,塞进她手心里。
温雪瑰一看,这糖还是过年时剩下的,包装红彤彤,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吉”字。
她觉得不太合适,便没敢接。
温奶奶疑惑了一阵,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豁达地笑了笑,给孙女宽心。
“你爷爷将生死看得通透,临走前说过,他这一生富足美满,让大家都别太伤心,也别太拘礼,心意尽到了就行。”
两人说了一会话,温辰玦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手里还千珍万重地捧着一个薄薄的盒子。
与此同时,温岩将做好的鱼香肉丝端到桌上,又盛出一小碗放到拜桌前。
做完这一切,他才腾出时间给温辰玦眼神:“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给爷爷带了礼物。”
温辰玦扬起手中的盒子:“没开封的古董黑胶唱片,爷爷最喜欢的摇滚歌手。”
温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将黄梅戏关了,道:“那今天吃饭就听那个吧。你爷爷就爱赶时髦。”
原本是个有点悲伤的日子,可家里的气氛并不沉重。
一家人围坐在长桌旁吃饭,吃到一半,时璟也打来视频电话。
温雪瑰夹起一块鱼香茄子,对着镜头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