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凤兰吃了一个酸枣糕后,心情舒畅了一些,终于肯转过身来,不再面壁。
她看着褚凤霞,问:“怎么样,去一趟省城?”
“好着呢。”褚凤霞说,“出去一趟才知道,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这一趟学了不少东西,不管是从口味上还是包装上。展销会上来了很多南方工厂,他们的技术和工艺都比咱们好太多。反正也长了眼界,不一应,真的不一样。”
“你多好。”褚凤兰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动一动都要被喊,天天在床上躺着。”
“那你是没见我躺着的时候。”褚凤霞说,“都要经过这个槛,熬过去就好了。再说了,我姐夫对你多好啊。”
褚凤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褚凤兰这次回来,完全是被逼回来的。
她原本在家里住的好好地,也一直避免和张光茹见面,因为她知道那大姐不是好人,一天不挑她的刺就浑身痒。褚凤兰可不想和她生气,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反正是能避着就避着。吃饭也不一桌儿吃,让张光庆给端自己房间,他们两口一起吃。
可就是这样,也没躲开张光茹。
起先是魏梅花给褚凤兰买了油条、豆腐脑什么的。可张光茹家董洋不吃这些,总说腻的慌。那天没吃饭就走了,张光茹带到早餐店吃的包子。可第二天,褚凤兰还是想吃,魏梅花又去给买了,一样的早餐,董洋看见就皱眉了,张光茹气哼哼地拉着董洋再去吃包子。
然后又到了第三天。
这件事的爆发也有魏梅花的一点责任。她知道董洋不吃油条等油炸的东西,而且张光茹也连续向她抱怨了两天,可第三天,魏梅花去买菜角和糖糕,旁边就有卖包子的,她还是选择性看不见,直接就掠过去了。
回到家,就把糖糕给拿出来,凉着,然后叫张光庆来端进去。
张光茹一大早起来,看见油炸的这些就恼了。
她直接冲进厨房,和魏梅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张光茹开始放声痛哭,意思是她妈只顾着肚子里那个,自己家的董洋是一点都看不见。
魏梅花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的线划的门儿清。以前喜欢董洋,那是因为自己孙子还没有影儿,现在大孙子就在肚子里,几个月后呱呱落地,就把外孙给抛之脑后了。
两人便在厨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最后张光茹把碗都砸了,带着董洋冲出了家门。
褚凤兰在自己房间悠闲地吃早餐,听见动静后,往沙发上一躺,摸着肚子说,疼。
这可把张光庆吓坏了,立刻起身去叫她妈。
魏梅花来不及和张光茹生气,赶紧过来看,褚凤兰便说是刚刚摔碗给吓着的。
说去医院吧,褚凤兰又不愿意去,天太热,万一中暑怎么办,还是在家躺着吧,看看情况再说。
魏梅花出了门就开始骂张光茹,骂了许久,张光茹带着董洋出门了,可老公董谦还在。骂的董谦硬是没敢出卧室门,上班都迟到了。
褚凤兰就想了,这下好了,终于能送走张光茹一家了。
可没想到,到了晚上,张光茹带着董洋又回来了。
晚饭和以前一样吃的,娘俩便又和好了。
褚凤兰气不过,原想着这次能把张光茹送走,谁知道竟没有成功。
她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
来的时候给张光庆留了话,说家里人太多,闹得难受,她听不得这么多人聒噪,还是回娘家清静清静吧。
言下之意就是,张光茹一天不走,她一天不会回去。
这就杠上了。
褚凤兰看着褚凤霞,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羡慕她。
凤霞是自由的,不管的怎么说,她都是自由的。
“大姐,怎么了?”褚凤霞笑着看她,“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我自己倒。”褚凤兰从床上起来,“还没到生的时候呢,我自己什么都能干。”
“那正好下床走走,”褚凤霞说,“一直躺着也累,越躺越累。”
两姐妹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两个孩子在房间里欢呼。
褚凤霞便解释说:“买了一些东西回来,这是不知道又看见什么好玩的了。”
“真好。”褚凤兰由衷道,“现在许童也大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心去做。而且你还年轻。真的不敢相信,我二十六岁,才怀上孩子,等生的时候,都二十七了,再过两年,孩子还没长大,我就三十了。”
“哪里有那么快。”褚凤霞笑道,“再说了,三十岁怎么了,现在的人,打扮一下,根本看不出年龄的。”
“怎么会。”褚凤兰说,“女人一过三十,很明显的好不好。”
褚凤兰说着,又想起自己见过的不少女人,生完孩子,身材就全毁了。单单这一点,就够让她心烦了,不过再看看面前的凤霞,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甚至比生孩子前,身材更好了。
褚凤兰便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你一样,生完后,还像个小姑娘。”
褚凤霞也倒了一杯水,说:“我不是也是没办法。月子都没过好,许童是我一手带大的,全是我自己,后来又去上班。没有人能搭把手,自然而然胖不起来。”
“谁知道呢。也是看个人体质吧。听说越早生恢复的便越好。我生这么晚,以后不知道怎么样呢。”褚凤兰道。
褚凤霞发现了,自从怀孕后,褚凤兰不管是看待事情还是人生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一直是个强势又乐观的女人。在娘家的时候就是三姐弟之首,哪怕是出嫁了,但凡家里有一丁点的事,褚凤兰都要经一遍手才算完。她处理事情一向果绝,做事也利落,从来不会像现在一样,瞻前顾后的。
“怎么回事,以前你可不会想这么多。”褚凤霞宽慰道,“你现在就好好养着,孩子出生后的事,就以后再担心。现在还远着呢,便已经开始忧愁以后的事了,怎么能开心?”
褚凤兰也知道自己最近的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任何事,她都是会想的十分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