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怀玉沉默了一路。林清想,或许他也在反省自己刚才的反应吧?
毕竟他一开始对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都持着怀疑的态度,结果证实了其实是被人诬陷,怎么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定现在心头懊恼,偏又不好说出来,才不说话的。
林清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也没有凑上前去安慰安慰李怀玉的意思。毕竟这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让他内疚一下,说不定还能长长记性呢。何况她正在思考那个花笺的问题,也没工夫搭理李怀玉。
虽然说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卫木兰和李怀恩是被人栽赃的。但实际上却是只凭几句话,一点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没有。再说虽然事情澄清了,可关于幕后黑手的事却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最让林清疑惑的,却是那两张花笺。
花笺上的字应该是李怀恩和卫木兰的字迹,而不是模仿的。那么对方到底是怎么弄到他们根本没有写过的东西的呢?这一点让林清十分想不通,思绪也就一直纠结在这上面。
李怀玉本来等着林清上来安慰几句,或是为卫木兰澄清,谁知她一路都是神思恍惚的模样,让他不由有些气闷,“怎的不说话了?”
林清有些诧异的从纠结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李怀玉面上一副淡淡的样子,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总觉得那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面具罢了。
——其实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的确,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要求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而且他也几乎要做到了。但说到底他心中偶尔也会有些迷茫。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遇到了爱情。那是他认知之外,从没有学习过的东西。但帝王的尊严要求他不能将这种迷茫说出来,所以他才会那么别扭。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把握住,那么将来就算李怀玉真的成长成为一个强大的帝王,但他内心之中,必定还有一处地方,能够容忍自己的亲近。
但林清犹豫了。她能够毫无芥蒂的待在李怀玉身边做个普通的宫女,并不代表她对李怀玉那种复杂的感情已经消失了。相反,越是接近李怀玉,那种感情就越强烈。若非是两世为人,理智足够强大,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已经疯了。
她是想要远离这个男人的。她进宫的目的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而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她去调查那件事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和李怀玉这样牵扯下去?
想到这里,她微微垂下头,恭谨的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正在想,那花笺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话题转移的十分成功,李怀玉立刻抛弃了自己心头的一点不快,也跟着思索起这个问题来。“你说的是,若那花笺并不是他们写的,那到底又是怎么会睡呢?”
两人就这么想了一路,都没有结果。回到乾清宫,李怀玉自然还要继续去批折子。他是皇帝,有无数的军国大事等着他去处理,精力自然不能都放在这些后宫争斗之上。
而林清从李怀玉那里要来了那两张花笺,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左右李怀玉批折子的时候,殿里伺候的大都是郝总管和魏总管,便是磨墨也还有陈姑姑呢,她们只需注意着要茶水要点心之类的事。便是做点儿别的,也并碍不着什么。
“这是什么?”碧波瞧着她一直拿着一张纸发呆,不由出声问道。
林清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道,“在想一件想不通的事。”说着将那花笺递给碧波。倒不是她不在意这花笺给人瞧去,只是她深知碧波不是那等嚼舌之人,因此才敢这般。
碧波结果那花笺一瞧,便忍不住红了脸,“呸!我说你瞧的什么呢!竟是拿了这种东西出来,若让人知道了,只怕饶不了你!”
林清自认识碧波一来,她一贯都是稳重淡然的模样,到还真未曾见过这般双颊绯红的模样,大是有趣。一时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等听了碧波的话,才明白原来碧波竟是将这花笺当做她写的了。她低头又看了一眼,原来上头写着的就是那“我住长江头”,怪道碧波也误会了呢!
她哭笑不得的解释,“我岂会是那种人?这东西你也别问是哪里来的。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写下这东西?”
碧波一听便知道事涉隐秘,也收了笑,接过那花笺看了半晌,才摇头道,“这我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同了。只这种花笺比较厚,花色也特别,内务府那里应当有记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