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势头不再,这份骄傲却仍是一如往昔。可她难道不知,如此一来,便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么?
她淡然开口,“臣妾听闻皇上初登基时,宫中无人主事,是以才将后宫诸事托付给太后,想来也是因为,除了太后,无可信任之人了。如今臣妾虽然管着这些,其实心头着实惶恐,还巴望着太后指教一二呢!”
“你倒是会说话,哀家哪里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替皇上照看着罢了。如今有了你在,哀家又何必多言?”她自知皇帝不喜欢她控制着六宫,母子二人如今有了嫌隙,说话做事自然也不能如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皇后便只是柔柔的笑着,她揣摩皇上的心意,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但也知道,皇上和太后之间,似乎有些不悦。况且,为人君者,最注重的,便是平衡之道。大约不会喜欢一个和太后和和美美的皇后的。
所以她可以做个贤惠孝顺的儿媳,让人挑不出错儿来,但却不能与太后太过亲近。
倒是云妃,她本就是皇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也不介意在众人面前与太后亲近,笑着道,“皇后娘娘一片孝心,太后您若是不答应,只怕皇后娘娘就要伤心了。”
嫔妃们闻言,都十分应景儿的笑起来,就在这一片喧闹声中,皇后突然听见自己怀里的大公主,清晰的叫了一声,“娘娘!”
这声音并不小,坐得近的嫔妃都听见了,惠妃便笑着打趣道,“大公主也会叫人了,皇后娘娘真有福气。”
其余嫔妃连连附和,就是太后也道,“大公主瞧着便是个讨人喜欢的。”
只有慧淑容,虽然难掩喜色,但心中却更添一段愁绪。眼看着大公主越来越大,却不是在她这个生母跟前。长此以往,将来她哪里会记得到底是谁十月怀胎,将她诞下?
想到此处,难免对林清升起几分怨愤之心。不过是想让大公主暂时寄养在她那处罢了,难不成自己还会反悔不成?她倒好,似乎自己要害了她似的,忙不迭的推拒,竟将大公主推给了皇后娘娘!
想到此处,她微微垂着睫,道,“若说起讨人喜欢,大公主却是不能和大皇子相比的。听闻大皇子在抓周宴之前,便已经会叫人了呢!皇上欢喜的什么似的。”
她本意是叫诸位嫔妃与她一同愤恨珍修仪。只是这珍修仪在宫中,虽然并不是地位多高,但寻常嫔妃,却也不会去找她的不痛快。——不看别的,只看大皇子面上罢了。
就是皇后,听了这话,也只有不悦的。而今这大公主养在她膝下,便算是她的女儿,慧淑容虽是大公主生母,却也没有置喙的余地。这般说话,显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何况这里还有个和珍修仪有些干连的惠妃,她淡淡的开口道,“这儿孙的福气,还是珍修仪和皇后娘娘才能得享。臣妾瞧着大公主,也是羡慕得很呢!”
太后却并不打算将此事放过,她也听闻,当日就是这珍修仪一句话,便将这孩子归了坤宁宫。——任是交给谁她都能去要,偏偏是皇后,让她完全不能开口!
从那珍修仪还是个小小宝林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是对方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明明是卑微的姿势,垂着头屈着膝弯着腰,但她却总能感受到从那具身体里散发出的对自己不以为意!
她堂堂一国太后,地位尊崇,竟不被一个小小的宝林放在眼中,每每想起来,都让人怒火中烧。
尤其是宁贤妃几次栽在她身上之后,太后对她的观感,便更差了。
——不论宁贤妃再怎么出格,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他们苏家的人,岂能任由别人折腾?
偏偏最后她成功的将苏宁毓从宁贤妃的位置上拉下来,成了苏淑仪还不够,甚至将她赶出宫去了!
纵然太后自己也对苏宁毓十分不齿,觉得她丢了苏家的脸面。但到底是她的侄女,岂能坐视?
想到此处,她冷冷开口道,“怎么竟未瞧见珍修仪?莫不是欺哀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惠妃听闻此言,吓了一跳,连忙道,“太后娘娘言重了,珍修仪不过是因为除夕夜受了风寒,高烧不起,这才不能出门。她心中着实是最最敬重太后娘娘的,万不敢怠慢。”
“正是,能来给太后请安,是臣妾们的福气,若不是身子不好,珍修仪哪一次缺过?”皇后也道。
她倒不是想帮林清说话,着实是当日皇上派人去告知她珍修仪发烧了,若是她如今不解释,惹得太后不快,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也不好说话。
“哦?既然如此,晴岚,待会儿你亲自走一趟关雎宫,替哀家给珍修仪赏一碗‘滴露’,这可是当年番邦进贡的秘药,先帝爷赏赐给哀家的,如今怕是只剩下这么些了。治疗高烧,最有效验的。你亲自看着珍修仪服下去!”太后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