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热闹得很,左邻右舍都围过来看热闹。苏棠到的时候,方家二老也亲自迎了出来。
“夫人,您可是贵人呐。我家大丫常提起你,说您如何如何好,简直就是那活菩萨。”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苏棠上下打量一番,猜着她该是枸杞的母亲。
“枸杞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后来老太太给了我,她勤奋能干,我也喜欢她。现如今她能觅得如意郎君,我也替她高兴。”苏棠回了方婶子几句话后,站在方家屋子前。
她衣着华贵,又生得花容月貌,与这里只着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完全不一样。只往那里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去了。
其实苏棠今儿已经特意穿得低调了许多,只是毕竟是枸杞大婚的好日子,她也不能穿得过于素净。方婶子上下打量苏棠好一番,笑眯眯的要过来摸苏棠的手,被青雀挥开了。
青雀扶着人说:“夫人,咱们进去看看枸杞姐姐吧。”
方婶子这才说:“对,对,夫人您请进来。”一边邀着苏棠进去,一边冲围堵在旁边的邻居说,“我家大丫体面,我家大丫日后要带我跟她爹享福了。嫁了个吃皇粮的,成亲还有伯府夫人亲自过来送嫁。”
住在这里的都是平民中的平民,平时打交道的也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像苏棠这样的勋贵人家的贵夫人,他们就算见也是远远见过,这般站在眼前让他们看,还是头一回。
枸杞没有闺房,如今是从她妹妹屋里出嫁。
苏棠进去的时候,枸杞妹妹正伴在枸杞身边。看到主子来,枸杞忙起身行礼,然后对她妹妹说:“二丫,这是夫人,快给夫人磕头。”
二丫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小巧玲珑,闻声就要给苏棠跪下,苏棠说:“不必磕头了,行个礼就行。”
二丫看向她姐姐,枸杞冲她点头,二丫学着她姐姐的样子略笨拙的行了个礼,然后枸杞打发她走了。
屋里只剩下主仆几人,枸杞眼眶忽然红了:“家里这般简陋,夫人您怎么还真来了。”
青雀搬了张凳子过来,苏棠坐下后说:“我来是想看看咱们枸杞的如意夫婿到底长什么样,再说,我也得叮嘱他几句。日后若是对你不好,我找他算账去。”
枸杞眼眶更红了。
苏棠调侃她说:“这还没嫁就哭成这样,想来是嫁得不情愿。你要是不愿意嫁,左右抬人的花轿还没来,后悔还来得及。”
“不是。”枸杞着急喊了一声后,忽而发现自己失态了,才垂着脑袋慢吞吞说,“夫人,您就别逗奴婢了。”
一旁的青雀道:“那你也别再哭了,嫁人是好事啊。再说,你日后也还是要留在夫人身边的,也不会主仆分离。”
“对,不哭了。”枸杞忙擦眼睛。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吹打声,方婶子匆匆跑进来说:“傅家来人了,快,红盖头盖上。”
方婶子给女儿盖红盖头,苏棠率先走了出去。
小院门口,一个穿大红喜服的高挺男人,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那人看到苏棠后,微一怔,继而大步上前来。
“常听大丫提到夫人,没想到夫人今儿真的来了。”他十分礼貌,但却没弯腰,这是军人的姿态。
“你就是傅青?”苏棠问他。
“是。”他回了一个字。
苏棠目光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见他的确气势不凡英武挺拓,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何枸杞那般自卑了。但想来爱情就是这样,看对眼了就成,旁的不必在乎。
“既是娶了枸杞,便要对她好。若是哪日对她不好了,我就第一个不放过你。”
傅青笑了笑,点头应着。
苏棠没跟着一道去傅家,目送仪仗接了新娘子走后,她就回去了。三天后,枸杞就梳着妇人头回来了。
“你才新婚,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枸杞说:“夫君也就三天的假,今天陪着奴婢回门省亲后,就去了营里。奴婢一个人不想呆在家里,又没有公公婆婆需要侍奉,所以,就想着回来了。”
苏棠略点了点头后,这才上下细细打量枸杞,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这枸杞若论容貌,的确生得平凡了些。不过,女人的美,一来看皮囊,二来还是看状态的。
如今枸杞觅得了如意夫婿,想来小两口是恩爱的,有了爱情的滋养,再平凡的女人都会变美。梳了妇人头成了小媳妇的枸杞,身上自然多了几分别人难有的韵味。
苏棠知道她脸皮薄不经逗,所以也不再逗她,只说:“没想到,你夫君这大婚,竟然只有三天的假。”
提起傅青来,枸杞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忙就道:“郊防营的杨将军十分看重他,那日大婚,杨将军也都亲自来了。夫君说,他别的给不了我什么,这辈子唯一能够给我的,就是替我谋个将军夫人的名号。”
“杨将军?”苏棠略诧异,“那日大婚,他也去了?”
“是啊。”枸杞听出主子话中不对劲来,望了过来,“夫人,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苏棠心里的确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没说出来,只道:“没有哪里不对,他是郊防营的大将军,傅青是他的兵。手下的兵娶亲,他亲自来一趟也是合理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傅青竟然这般得重用。”
她原以为这傅青不过只是郊防营里一枚普通的兵,却不曾想到,竟然这般得杨续重用。那杨续将来可是齐王的左膀右臂,若这傅青得他重用,是不是说,这傅青也是齐王的人?
若他真的是齐王的人,那么他娶枸杞,是不是就别有目的了?
毕竟这些只是她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敢乱说。万一他是真心对枸杞的呢?
“对了,你与傅青不是多年不曾相见了吗?”正当枸杞要出去的时候,苏棠又问了一句。
枸杞折身走了回来:“小的时候是邻居,几年前他搬走了,之后再没见过。那日城外见到面后,大家聊起小时候的事情,都很开心。奴婢……奴婢不敢瞒夫人您,这些日子奴婢常常请假回家,其实就是想见一见他。”
“他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叔叔。但叔叔也有自己的儿子,平时便不住在一起。”
“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我们……”枸杞咬着唇,没再说下去。
不过,苏棠却是有些明白的。枸杞虽有父兄,但从小就被父亲卖了,想来那亲情也没多浓厚。而这傅青父母早亡,只寄养在叔叔婶婶篱下,想必日子也不会多好过。
两个人都是可怜人,想必自会相互珍重怜惜。
见她打从进来后脸上的红晕都没褪去过,苏棠说:“你如今已不是卖身的奴仆,只算是霍府的长工,早已不是奴才,往后你我之间只以你我相称。再说,你如今嫁的可是兵,他又于你有诺言,你做将军夫人也是迟早的事。”